求和(1 / 2)

这天晚上刚好不是谢峦枝值夜,和朱炯发生冲突跑出去以后,她索性直接回了自己屋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她早早就上床了,可是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都睡不着。

一会想自己做得没错,虽说这辈子还依旧指望着傍上朱炯这棵大树,可也不意味着自己得事事屈从啊,连自己一点想法和主见都没有这还能叫人么,自己干脆改名谢小狗好了。

而且一味听话也不见得就能得到朱炯重视,不然前世他登基后身边都是听他话的人,绝对恭顺绝对听话,哪怕他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他们也不会反驳,可也不见得就因此对谁另眼相待了。

翻个身,她又想,不应该啊不应该,自己实在是不应该。

不是说好了要讨好他取悦他成为他的心腹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竟敢跟他吵架,自己现在可不是臣子,而是小宫女了,听说过铁嘴直谏的大臣,还没听过头硬的宫女的。

第二天,八宝找到躲在后院数落叶的谢峦枝,她看起来恹恹的十分没精神。

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不去前头,你还真跟主子赌气了不成。”

谢峦枝无奈道:“公公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我去伺候殿下,殿下连个眼神都不给我,他肯定还在生我气,我还是不去触霉头的好,等他气消了我再过去。”

八宝心道,可是你溜了以后殿下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颇有些恨她不争气地说:“所以你就躲开了?殿下现在没有发落你就是在给你机会,你得把握住啊!你难道还等着主子来跟你低头?”

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害怕啊。

上辈子那段日子的阴影实在是太深了,虽然皇帝始终没有对她本人如何,但她所有命门都被他捏在手里。

她当时唯一的办法也是尽可能往远了躲,能拖一阵是一阵。

八宝直截了当吩咐:“殿下在书房,你现在就送茶水过去。”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谢峦枝磨磨蹭蹭到书房门口,不住安慰自己,怕什么,他还没登基呢。

朱炯正在作画,听到动静抬眼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轻手轻脚到他身侧,把茶杯推到他手边,朱炯也不客气,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屋子里的沉默压抑得可怕。

深吸一口气,她清了清嗓子,“殿下,昨日是奴婢错了。”

朱炯停下笔,“错在何处?”

错在不应该忘了你的暴君本色,谢峦枝一边想,一边乖巧道:“不应该同殿下顶嘴。”

朱炯的心情舒畅了一些,但谢峦枝的答案似乎又不能完全令他满意。

他还没有意识到,谢峦枝的冒犯并没有真正令他不快,他在意的是谢峦枝为了“旁人”与他争执。

“下次还敢么?”

“不敢了。”

似乎也没什么话可训斥的了……

“下不为例。”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快点过来替我研墨。”

“是。”

谢峦枝松口气,这次总算是混过去了。

她往砚台中加点水,拿起墨锭一圈圈打着转,墨锭与砚台摩擦发出规律的声音。

朱炯在画的似乎是一座山,但又与谢峦枝平日所见的山水图有所不同,似乎全无构图,景色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半山腰一块形状有些像大乌龟的巨石。

这是在画什么?谢峦枝心中疑窦越来越深,以朱炯的画技来说,不像如此品味拙劣的。

不,或许是自己想岔了,谢峦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并不是在画山水图,而是在画某一个现实存在的地方。

那么,这是什么地方呢?能让朱炯郑重其事画下来的肯定不简单。

“殿下,你在画的是什么地方?”谢峦枝试探着问。

朱炯笔尖微顿,“我怕忘记的地方。”

谢峦枝为画上的地方默哀了一秒,听朱炯的语气就知道大概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只能是有深仇大恨了。

稍微推敲一下,大概率就是朱炯流落在外三年呆过的地方了。

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孤身流落在外,哪怕是天潢贵胄也是会同样吃苦头的,外头人才不知道你身份高不高贵权势显不显赫,该欺负你的照样会欺负。

朱炯什么人,何等心高气傲,岂有不十倍百倍报复回来的道理,只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回来就立刻报给陛下,毕竟哪怕他和皇帝之间的父子关系出现了嫌隙,欺负皇子都是个死罪。

那么……就是有什么不得不忍耐的原因。

朱炯收笔,把画递给谢峦枝,“收起来,放那个后羿射日的盒子里。”

谢峦枝在书架上找到了刻着后羿射日的图案的长盒子,打开盒盖,里面已经躺着好几副画了,一眼看去都是这一类的景色白描图,她扫了几眼,默默盖上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