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烟(2 / 3)

慢慢敛下了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是认真的?你真想要挖我墙角?”

风临深往前一步,语气丝毫不让:“一个才华尚可的弟子而已,镇魔尊者怎么宝贝得像眼珠子?可是有秘密瞒着世人?”

芈渡摇摇头,声音清晰,落到地上带着坚硬的回声:“我说了,蓬莱宗的弟子不是商品,我不会用任何一个弟子来跟你做交易——”

“但,如果她自己想来,”她忽地话锋一转,“我就亲自把她送到你门下,做你的亲传弟子,如何?”

芈渡走之前,把话已经跟柳成霜说得很清楚了。

若是她执意要走,那便是已然有了二心。

蓬莱宗容不得二心之人。

只于柳成霜进入剑境后会如何,那就不是芈渡该管的事情了。

风临深闻言挑起眉毛,显然对这场如同比赛般的赌局很感兴趣:“一言为定。不过,我不相信你的说辞。等我前赴蓬莱宗时,会亲自向她要一个答案。”

芈渡转身大步流星走向门口,头也不回:“随你便。”

这句“随你便”在空荡荡的大厅抛过来丢过去,伴随着芈渡离开雪白殿宇的背影一并,慢慢被门外雪山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就好像这座剑尊殿内的人气儿,也彻底消失在风里。

风临深没有动弹,腰背依旧挺直如雪中青松。

只是他紧紧盯着眼前那杯凉了的茶水,眼神发散,似在怔愣。

很久很久之前,也曾在这里,他师尊摸着他的头对他笑。

他的师尊说:“临深啊,你与此方世界的天命之子有缘,很重的缘。”

“所以,今后如果有哪位女子让你感觉有缘,就一定要带她回宗门。”

“那就是此方世界的气运之子。”

可是,气运之子掌荣华繁盛,也会为这个世界带来灾难与波动。

他师尊没来得及告诉他,怎么处理气运之子的灾难。

因为,再后来,他师尊与其他大能共同陨落于蛊城,死相惨烈。风临深前去收尸时,不得不把他师尊的尸体一块一块捡起来,拼装好,才能入殓。

那一天,风临深看见了芈渡。

那时的黑发少女还没有现在那么意气风发,她抱着一柄血淋淋的断剑失魂落魄,浑身脏兮兮血呼呼,漆黑的眸子里竟然没有半点光芒,全无昔日璀璨漂亮的样子。

蓬莱宗大名鼎鼎的惜伤君,最疼爱芈渡的人,是那场战役中死得最惨的。

惜伤君生前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在修仙界内威望极高,人人爱戴。

就是这样的人,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无法入殓。

葬在蓬莱宗的,只有一柄被鲜血锈蚀的断剑。

哦,对,他忘记说了。

那一天,也是风临深第一次见到蓬莱宗大师兄。

谢授衣容貌苍白俊秀,彼时正轻拍着芈渡的肩膀,小声劝慰着她什么。

可给风临深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只是谢授衣的容貌之俊秀。

而是对方看过来的眼神。

那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能让人下意识躲避的,威严的眼神。

就是那一个眼神,让风临深始终相信,修仙界著名病号谢授衣,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

入夜时分,苏沉烟终于批改完了宗门内的历代卷宗。

他本是惜伤君门下最爱玩好闹、叛逆难管的一个,如今却成了蓬莱宗内人人畏惧手握大权的审慎长老,主掌惩罚与审问。想必就算惜伤君亲自在此,也会为其巨大的变化感到惊叹。

想到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捡回来、最后却死无葬身之地的惜伤君,苏沉烟冷笑一声丢了毛笔,紫色眼眸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愧疚。

他抬起眼帘,看向窗外夜幕下黑暗而连绵的群山。

审慎峰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此刻又是深夜,外面静悄悄的宛如死地。

偶尔有几声虫鸣,声音也不大。

苏沉烟看了一晚上的卷宗,此时心里正烦躁得很,也没注意窗外逐渐诡异的气氛。

他伸了伸胳膊,准备熄灭烛火离开审慎司。

就是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树叶笛声。

那笛声万分熟悉,打着弯随风就飘进了审慎司的窗户里,好像在勾人的猫咪。

一听这笛声,苏沉烟动作停顿,瞳孔微缩,近乎是难以置信地连跑几步冲到窗台边上,支着半身向窗外看。

他眼睛里波光无声晃动,树叶笛声却俏皮地往上一扬,慢悠悠顺着远处飘飞过去。

那是在给他引路。

苏沉烟只思考了那么几秒,拔腿就冲出了审慎司,跑向了笛声指引的方向。

笛声时远时近,刻意与他保持着一个不慌不忙的距离,足够苏沉烟出现跟不上的情况。后者没想到笛声指引的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