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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水莲把家里收拾齐整后,便去灶房烧水准备用来给许大山洗澡。看他一身灰头土脸,一定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赶路的辛苦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两年多前她从家里逃出来,饿了就去拔人家的红薯和萝卜充饥,运气好时能找到一些味道清甜的野果。有时走了一天也碰不到村落人家,又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便只能挖地上的草根填肚子。

晚上睡觉便钻那些石头缝或山洞,又或者靠在大树底下将就一晚。有时会遇到一些好心人家给她提供住宿,但这样的事情极少,大部分人看到她当时蓬头污垢的模样都当她是遭人嫌的叫花子。最多打发她一些粗陋吃食,或者一些烂旧衣裳。

她就这样连走了三个多月才走到现在的硖石村,一路日晒雨淋,担惊受怕,其中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她在想若不是遇到许大娘,她还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会在哪里落脚。

水烧好后,她用桶盛出来倒进许大山房间的一个大木盆里,又提了小半桶冷水兑进去后便喊他:

“大山哥,水倒好了。你来洗吧。”

许大山年长她几岁,刚才在周嫂子和乡亲们面前也都说开了,以后她对他就以哥相称,俩人从此便是一家人。

许大山从门口走进堂屋来,对提着空桶从他房间出来的朱水莲不自在地笑笑,“谢谢了。以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朱水莲腼腆地笑了笑便回避开了。许大山走进房间,可没一会儿又出了来,因他突然发现房间里已找不到一件他的衣服。

朱水莲将他的衣物都烧了的事她和周嫂子刚才也如实也跟他说了,他们都以为他死了,想把他的东西烧给他。

朱水莲是一片好意,因此他并不怪她。只是现在他要找一件换洗的干净衣裳都没有了。

他随行的包袱里倒是有一套,但那套也是在半路上换下来的,脏了还没来得及洗。

他从包袱里将那套衣服翻出来,可实在没法穿,衣服上全是泥,还发臭了。

朱水莲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就见他站在堂屋里对着一件脏衣服犯愁。

她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十分抱歉地道:

“大山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能回来。”她走过去一下从他手上拿过衣服,“我现在就去洗干净,然后放灶房里烘干。刚才烧水时灶堂里的火炭灰还旺着呢,应该很快的。”

她正要拿着衣服去洗,衣服的另一头却被许大山拉住,“不用麻烦你,等下我自己洗就好。我今晚就穿身上这身将就下吧。衣服等明天干了再换。”

朱水莲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随大方说道: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快点洗了能快点弄干。你快去洗澡吧,免得等会儿水凉了。”说着也不等他说话便拽过衣服,拿了一块松树块点燃放在一张破瓦片里,端了瓦片和木盆去了柿子树下的井边汲水洗衣。

衣服有些厚重,一夜之间定然晾不干,她还是去灶房将灶台上的大铁锅端了下来,将刚才余存的火碳灰用铁钳刨了刨,然后在上面放上一个竹筛子,将洗好的衣服彻底拧干水后平铺在了竹筛上。

怕火碳太少烘不干,她又在另一个灶堂里生了火,待这边的火碳灰快熄灭时,便将另一个灶里刚烧出来的火炭灰用铲子铲了过来。

她守在灶房里不停地翻动衣服,直到把衣服彻底烘干时,已经是大半夜了。

她将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到许大山的房门口,然后才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睡觉。

次日一早,她起来做好了早饭给许大山留着,自己则带了麦种去田里种麦子。

卢阳县主要以山地为主,很多田地都开垦在山上,大部分都是缺水的旱田,这些旱田没法种稻子,因此这里的人都习惯用来种些耐干旱的小麦,这样在青黄不接时家中才不至于断粮。

忙活了一个上午后,在回去的路上,于一个水塘边惊喜地捡到三枚野鸭蛋,于是她又在田边地头寻了些野葱,这样中午就有野葱摊鸭蛋吃了。

她到家时,看到许大山正架着梯子修理井口上面的雨棚,身上穿着她昨晚烘干的衣裳。

“大山哥。”她喊了一声,然后拾起他放在地上的新的杉木皮递给他。

井口上的雨棚已经腐朽了,之前她本想找个时间自己修理的,谁知昨晚才回来的许大山今日就动手弄了。说是雨棚,其实并不是为了遮雨,而是怕上面的柿子叶全落到井里去,另外就是柿子树上每天都有鸟儿在上面栖息,更怕有鸟粪掉下来,弄脏了井水。

站在梯子上的许大山低下头来看她,接过她递上来的杉木皮问她:

“一大早的干什么去了?”

今日的他在面对她时似乎自在多了。

“我下麦种去了。”她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许大山与她相视一笑,“以后你别一个人偷偷把活全干了。那些力气活留给我这个大老爷们就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