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祝老在外溜达了一会儿,跟欢天喜地的大臣们交际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又压榨沈殊捷给我看奏章,刚刚他离开前那「君臣谈心」的感人场面已经消失不见,现在这情景更像是地主剥削农民。

“州立建学事项让礼部和工部去配合,尽快把学堂建起来,赶在秋天之前第一批学子就要入学,叫崔祺真加班加点,没钱就找礼部要,还有翰林院立夏之前要把教科书第一版交上来,这可不是小事……这葡萄挺甜的,你要不尝尝?”

年轻的皇帝柔弱无骨地斜倚在榻上,洁白柔嫩的手指将葡萄送入口中,脸颊立刻鼓起来一块,看起来刹是可爱——如果她没有对旁边的男人这样颐指气使就好了。

祝老这样想。

沈殊捷揉了揉自己写到发酸的右手腕,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陛下说慢点,臣跟不上了。”

“写到哪了我看看来,你先吃葡萄,”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拿起他面前的帖子开始看,“着工部尚书崔祺真负责州立学堂建设事宜,与礼部……我刚刚说到哪来着?”

“找礼部要钱。”他补充道。

“是的是的,国库还有多少钱?不是,这次春狩又花了多少?我好焦虑……”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当皇帝不知道这钱是真的不搂花。

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处处要花钱,更别提大臣们要办事全得我出钱,钱从哪来?我急啊,我一把把掉头发!

“陛下莫急,多亏主子减少了宫中不必要的开支,又推行了一系列通商政策,咱们国库现在充盈着呢!”祝老乐呵呵地走到我桌前,他手上捧着一叠书函,“陛下,这些都是微言堂送来的「头条文章」投稿,请主子过目。”

是了,忘了还有这茬,沈殊捷自觉地接过那些书函,撕开一封,抖落了几下,朗声念道:“这一篇叫「惊天奇案大逆转——裕会县受审犯人奇迹复活」。”

我嚼着葡萄皱着眉,疑道:“我记得这事儿是给受审的犯人用刑背过气儿去了,那案子线索分明人证物证具在,有啥好写的——题材选得不行,不过标题起得不错。”

“是,臣也记得这案子,皇上还责令下面不可用酷刑逼供。”沈殊捷放下这张,又拆开另一张。

我想的是不给用刑逼供,但是知府知县也只是普通读书人,又不是人人都像包青天明察秋毫,我并不满意用暴力手段,有屈打成招的风险,很难界定,但又无可奈何。

这时代又没啥监控什么的,犯人要是矢口否认还能就放了?咋可能嘛。

“「从春耕看起圣上的宏图伟业」。”

“太假!”

“「展望大越未来五十年」。”

“太大。”

“「现行外交政策是否过于柔和」?”

“太空!!!”

我腾得一下坐起来,拍着桌子大声道:“还有没有靠谱的哇!”

沈殊捷刚好拆开下一封书函,看了一眼便乐了,悠闲道:“这一封是游鸣公子写的,标题叫「我在礼部当差那几年」。”

“什么玩意?”我一把抢过来,粗略地浏览了几行,血压差点没给我克制住,这一篇文章里详细写了多年来由礼部主管的仪式中发生的奇闻轶事,虽然他文笔欠佳,有的句子狗屁不通,但是书写的故事细节清楚,凌乱的章法读来还加具了真实感,如果不是有仇在先我还想夸他一句“奇才”!

“承仁五年冬于南乾陵祭祖……「上面那一位」念祭文磕磕巴巴,语句颠三倒四……不成体统……”

我越念下去,后槽牙越是咬得梆紧,游鸣并没有官职在身,祭祖当时他不可能在场,那就只能是他老子游春在背后讲老子坏话被他听见……

“这些事都能说给儿子听,我看游春这礼部侍郎是不想干了……”我将手中书函“啪”得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越都城有明显震感),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好像地狱恶犬在咯痰。

“皇上息怒!”祝老和沈殊捷连忙跪地磕头。

其实我也早就让他们不用搞这一套仪式了,他们以为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其实我一怒,啊也就一怒而已。

“起来起来,说了多少次了不用跪,”我烦躁地拍了拍桌子,二人才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天天挑我错处,这个不合规矩那个不合礼法,怎么着,我给他当差?”

我扣着下巴思索,要给这老东西一点颜色瞧瞧,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哪里有烂缺,礼部又确实忙碌现在不适合人员变动,这个委屈本皇帝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行,他让我心里不舒服我就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沈殊捷,刚刚那个奏章里,让游春代表礼部跟工部对接,一定要确保,每、一、所、学堂的建立,他都要亲自到现场监工!”

让你嘴贱,你该啊!

“噢对了,”我脸上蓦然挂着神秘的微笑,两指之间夹着那封薄薄的书函,吩咐道,“想个由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