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痛了(1 / 3)

左脸火辣辣的疼。

谢恒抬起手背,茫然地轻擦下颌。那抹嫣红在唇边揉开,划过他的手指,沿着指尖向下滴落。

他并未受内伤,只是牙齿划破了嘴唇,血流了一会儿便自己停住了。

可侧脸的胀热依然没有消停,倒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余痛不散。如果谢恒没有记错,自己刚刚在低头掸雪,并未有人近身。

被扇巴掌的,应该是他名义上的夫人,金珰珰。

谢恒垂下眼眸,拭净血迹的手指弯曲,指腹捏紧缠花铜暖炉。

“无事,只是旧疾复发。”谢恒眼尾微扬,唇瓣上还留着残存的暗红,倒似涂了层口脂,平添几分妖冶诡异的美。

提到旧疾,屋里没人敢再吭声接话。

建邺城里谁都知道谢家长公子从小貌似仙人,博涉群书,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定远侯,母亲刘氏封了诰命,他这一生早就凌驾于大多数普通百姓之上。而谢恒也相当争气,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还不忘提携身边兄弟。

大抵上天也觉得他这一生太过完美,在谢恒十五岁那年,送给他一份意外之礼。

骁勇善战的定远侯于青州战死沙场,稚嫩的少年郎尚未赶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马车就中途侧翻坠落,摔进万丈深渊。

那是建邺的十二月,天上撒着鹅毛大雪,谢家人哭着把他从碎木里扒出来时,面如冠玉的少年筋脉断裂,满身是血。温热的血沿着额角滑落,滴在皑皑白雪里,宛若梅瓣盛放。

自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后,谢恒的身子骨就弱了下来,再也不能骑马射箭,性子也越发内敛温和,很少与人起争端。

这般模样更惹得城里贵女们的爱怜,奈何风气未开,世人大多暗暗欣赏讨论,只有玉衍公主和金珰珰二人爱的轰轰烈烈,追在谢恒身后不依不饶。

就像现在。

玉衍公主死死揪紧谢恒的衣角,全然没有刚刚打人的气魄,唯余少女的羞涩:“谢恒哥哥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贵为公主,自然没有主动追求人的经验,心心念念的郎君就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涨红着脸,支支吾吾。

谢恒也不接话,温润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她,活脱脱一个不主动、不拒绝的渣男模样。

玉衍公主虽然没有主动和男人搭话的经验,却有充分的责骂甩锅经验。她咬咬嘴唇,斜睨金珰珰一眼,声调尖锐起来:“金珰珰,你既如愿嫁给谢郎,为何不好好服侍郎君?”

金珰珰原本已经开启省电待机模式,被忽然点到名时,懵了几秒。

好好服侍郎君,她也得有机会见到谢恒才行。从大婚当日到如今,金珰珰根本没见过这个便宜丈夫一面,倒是在偏房里见到不少老鼠。

老鼠都饿得面黄肌瘦,无端让金珰珰想到前世自己养的金丝熊,一只只又胖又圆。她过意不去,就把馊饭喂了点给老鼠,结果第二天连老鼠都不来了。这阴暗的偏房,只剩她和丫鬟凝雨。

金珰珰在心底冷笑一声,表面却学着原身的模样,紧张地绞紧帕子,期期艾艾地开口:“服侍……我服侍谢郎了……”

金珰珰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咬字黏腻不清,好好的一句话硬是被她说得暧昧不堪。她恰当好处地红着脸,抬起眼眸,撞到谢恒幽深目光后快速缩回,倒像真的在害羞。

既然谢恒堵死了她说出事实的路,那就干脆让玉衍误会下去吧,至少能把她气个半死。

“你……你……”玉衍公主虽是未出阁的少女,可自小听多了宫里的辛秘,如何猜不到金珰珰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倒灌,大脑轰鸣,习惯性地抬起手臂,想扇烂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金珰珰不仅没有躲,反而向前一步。

反正她现在坚强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坚果,根本不怕再挨上一巴掌。倒是她的便宜夫君谢恒,脆弱得像一片烘干海苔,一击成渣。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本古早小说的背景设置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按照金珰珰的性格,她早就一招制敌了。可如果真的动了手,只会给自己惹来更多麻烦。

毕竟系统给她的任务,始终只有攻略谢恒而已。

金珰珰闭上眼,侧脸的疼痛却始终没有传来。

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月白,清淡的香味充盈鼻尖。那不属于她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水,倒似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寒雪,凛冽而清澈,夹杂着草木野花的清香。

谢恒挡在金珰珰面前,影子彻底笼罩住她。

骨节分明的大手隔着厚重宫装布料,攥紧玉衍公主的手腕,制止住她的下一步动作。

“公主,失礼了。”谢恒松了手,落下的手臂后撇,护住身后的金珰珰。

他的声音冷下来,恍惚如碎冰相撞,撞得金珰珰心头一跳。

痛感互通罢了,不要多想。金珰珰默念几句,压下心底的悸动。

若今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