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明丘宣轻唤她一声。

明丘宣不相信怜渊山里沉睡着的那个人，能够醒过来，出现在他面前。

“宣儿。”她肯定的唤了他一声，与明丘宣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明丘宣走上前去。

野寒也没想到，这位便是江国的上一任王君——江鹿白，他忽然明白了尧天华的意思。

“宣儿在，母亲请说。”

“臣告退。”野寒识趣地出去。

“沈神君有话嘱托于我。”她的声音像是诵念经文的佛陀，明丘宣听她的声音，感觉比记忆里高高在上的母亲更添一分威严。

明丘宣恭敬行礼听着。

“无论发生何事，请宣儿与母亲一起，守住封仙城的玉台。”

这是封仙城的根本，明丘宣明白。

“是，儿子照做便是。”

“另外，母亲也有话嘱托你。”

“母亲请说。”

“沈神君于母亲有恩，然承沈神君恩情多年，未得报，今日见你，也是因沈神君怜悯我们母子数年未见，神君特下神帖将母亲请来。故，母亲有一凡俗愿望，盼你能为母亲实现。”

“既然是对母亲有恩，那定是天大的恩情，母亲说便是，儿子一定万死不辞。”

江鹿白浅笑道：“沈神君不需要你万死。母亲望你能尽力助沈神君完成神君的使命，若无能相助，为神君添茶倒水，排忧解难亦可。宣儿，你愿意替母亲偿还母亲欠下的恩情吗？”

明丘宣郑重非常，好似在说妖界婚礼上承诺的誓词，他唇角微笑，眼神肯定，说道：“宣儿，愿意。”

“好。”江鹿白满意的笑了。

“母亲如今过得如何？”

“甚好。”

“父亲呢？”

江鹿白提到明然，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甜蜜的笑意：“他很好，他在凡界唐州，当镇郊山神。隔三差五地入城中去寻城隍庙的曹公下棋。我听你父亲提到过，时隔多年，曹公偶然见过一次玄鱼，只是遗憾没见你，她说玄鱼投胎做了牡丹妖，一如既往的可爱，不知宣儿是否在妖界见到玄鱼？若是见到了，可再续前缘，你们那世，颇多遗憾，今生可要好好了结了。”

明丘宣一征，竟是他未曾想到的关系：“母亲，说出来您恐怕不信。玄鱼便是沈神君投胎转世的凡身。”江鹿白也是没想到，一切竟是如此的机缘巧合。

江鹿白笑道：“果真因缘际会。那么你可与她相识，你们可聊过几句？”

“儿已经……已经和沈神君聊过。”

明丘宣耳尖愈发发红。

江鹿白看明丘宣，全无半点开心的样子，反而是犹豫不定有话难言的样子：“我儿此世，心意另有所属吗？好吧，不奇怪，许是神君自行断了姻缘吧。”

明丘宣一愣，直言问道：“姻缘难可以自行了断？不是只能慢慢度过吗？”

江鹿白道：“姻缘难？姻缘可以，姻缘难不行。姻缘是既定的，只会走向好的结局，神仙大多都会测算，一般知道对方是谁，便止住了，只当做是一个特殊的朋友。姻缘难就不同了，是未解尘缘的延续，是一早埋下的苦果，只待时运流转至某一年，双方必然碰面，互相折磨，至死纠缠，如何了结就看个人了。”

原来，她那日是故作轻松，竟隐去了如此多的苦痛。明丘宣道：“母亲，儿子确实做了错事，沈神君与我说的姻缘难，听起来好像太简单了。今天母亲说了，我才知道是我不懂事，我以为她给了我一些偏爱，我就在她心底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儿子离开母亲之后，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大，明明已经和沈神君聊过这件事，我却还是执迷不悟，她喜欢别人，我还贪恋着她，强行留在她身边。”

明丘宣继续倾诉着，好像要把心底里所有的灰尘都要扫出来：“她很少告诉我她经历的那些阴暗，她来了妖界之后，还因为儿子，被罚去过雪寒林，又被不知道来自何方的神官打伤，弃在茫无梦。我去找她，可是我总是差一步。我赶过去，她已经不需要我了，我想追上她，可是穷尽这辈子我也追不上她。她是人的神，是历经磨难才走到的顶峰的神。我呢？我只是一个妖丹不全虚有其表的妖界少主。”

明丘宣声音哽咽：“母亲，我真是越来越差了。”

江鹿白慈眉善目对明丘宣道：“我的儿很好，母亲认真与你说，你很好，妖丹不全却也是塑魂阶了，潭落冷淡的性子我也知道，你在她身边，早已能独当一面了不是么？如果你觉得这段感情太痛苦，那就放手吧，母亲不要你坚持，也不希望你像世俗中人一样，为了一段关系而委屈自己，母亲只希望你快乐。”

明丘宣哭了。

“母亲，宣儿忘不了她。

宣儿记得玄鱼，记得天华，也清楚沈神君与她们都不同。

宣儿想到她，就有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永恒的，且反复被扬起来的情感，它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