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省隧道是今年两省的重点项目，两省的项目负责单位都集十二分精神对待。老话说得好：“要想致富，得先通路。”

研究楼凌晨两点的灯还通亮，会议室俨然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讨论室，几乎每个人的桌面都放着厚厚的一沓图纸，两台电脑双开，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

耿怀秋熬了整整2周，她所在结构受力分析小组遇到了疑难点，耿怀秋与两位高级工程师一致认为，两省的土质存在一定的差异，需要定期实地考察土质，才能确保隧道建成后的使用安全性。但，参与项目的高校研究成员组则认为，两省之间山脉一致，开工前的测量数据足以支撑安全性校验。

在连续十多个小时进行激烈的讨论后，耿怀秋的精神也有些恍惚，起身去冲杯咖啡顺便上个厕所。

这一周方铮去出差了，正好耿怀秋也实在没有时间，基本上都是吃住在单位，研究院有专门的浴室和休息区。很多次甚至忙到忘记吃饭时间，单位食堂早就习以为常，有一项专门送饭到休息室的服务。

趁着蹲厕所的时间，耿怀秋看了一下手机，方铮没有发消息，倒是晚上8点发了个朋友圈——今天的饭一般般（图片）。耿怀秋笑了笑，她能想象到方铮一边嫌弃一边用筷子把不喜欢的菜拨到一边的样子。如果小助理在的话，看到方铮撅起的嘴、皱起的眉，肯定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买了一份老板不喜欢的饭而被炒鱿鱼。

从厕所出来，迎面撞上一个她这两周以来丝毫不想入眼的人。

“小秋，好久不见了。”周华群双手插兜，西装革履，领带扎得正正，一副金丝边眼镜装饰得他人模狗样，大学里的很多学生就是被这一副“端正儒雅”的模样所迷惑，甚至在学校的相关论坛上，年轻教师的各项排榜他都几乎包揽头首。

“我们不熟，实在有必要，请叫我耿工。”耿怀秋洗完手没有给周华群一个正眼，径直地走向茶水间。

寂静的卫生间区域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周华群，周华群将眼镜摘下，捧起冷水泼到脸上，凑近镜子盯着镜子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他丝毫没有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等周华群回来之后，耿怀秋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和几位前辈的提议都抱着极大的反对情绪。

直到凌晨4点，讨论依旧无法得出一个让双方都信服的结果，研究院方基本认为，需要实地考察不断地测量得出数据才能进行下一步，但以周华群为代表的高校参与方则全盘否决，认为无需多此一举。

最终，决定第二天下午召开会议，以投票方式进行表决，参与表决的分别是：研究院、高校参与方、市政相关部门、以及承包资助方。

耿怀秋决定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为明天下午的讨论会养好精神。

第二天耿怀秋10点起床，昨晚在酒店泡完热水澡，她还和其他几位前辈一起连线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书包括了实地考察的理由与必要性，以及实地考察的行程计划，打算今天在会上努力说服其他人。

吃过饭之后，大家就早到研究院顶楼会议室准备材料。

2点半，会议准时开始，采用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市政方与施工资助方采用线上方式投影在会议室的屏幕上。

耿怀秋没想到，方铮居然会参加会议，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项目主要是市政和方氏一起联合发起的，由研究院和高校以及方氏的自己研发部门一起负责主要的技术方面工作。

“所以你们双方现在就是为了一个需不需要实地考察而讨论了好几天？”方铮沉稳的声音在沉寂的会议室里响起，这是耿怀秋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对的，小方总，我们认为，没必要实地考察，按照以往和先前的数据，实地考察的意义不大，浪费时间。”周华群抓住机会抢先回答。

“那你们讨论的这么些天，难道就不是浪费时间？”方铮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沙哑，估计是出差累的，还有倒时差。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集团为这次项目提供了相当充足的资金预备，大量先进的精准仪器备好在施工当地。在座的各位市政领导们也相当重视本次项目，大家为了这个项目的尽早完成，不断地奔波各地，和当地相关部门谈判，调节居民的情绪，做到各方位尽量都合情合理。这本就是一个服务于群众的大项目，如果连最基本的安全性都无法保障，还需要坐在高楼大厦里，吹着空调拿着纸笔，讨论他人的生死，我觉得各位也未必太过于久居象牙塔而脱离现实世界了。”

方铮丝毫不留情面地揭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面子兜不住，市政领导也赞同这一说法，主要发言人接着方铮的话说道：“是的，如果都有疑问了，就应该去实地考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不能等出问题之后才来追悔，而是应该在一开始就把这些不好的因素都排除，确保工程的安全性这样才能对得起所有的人。”

至此，一切已成定局，耿怀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