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烧得厉害，浑浑噩噩中梦到了以前，梦里的这些场景他在这几年里也常常会遇到，只是这次他平静地看着，带着怀念和得偿所愿之后的幸福感浏览着。

他和耿怀秋的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在她来家里面试家教那天，准确来说，在耿怀秋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名字，她单薄的身影早就被方铮记住。

方铮初高中都和耿怀秋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只是他们的年龄差错过学姐和学弟相处的机会。

初二的时候，方铮很喜欢打篮球，经常搓球到半夜十一二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余光里出现一个总是绑着高马尾的瘦弱的女生急匆匆地从高中部的方向慢跑来，经过球场边，往校大门去。方铮心想，走路都在赶时间，这肯定是个好学生。

再后来，球瘾起的时候，他就会早上六点去打。相较起他周围的一些“玩伴”，方铮觉得他们那些所谓的属于年轻人的、潮流的消遣方式十分无趣，还不如挫两把球，通宵打几局游戏来得爽，当然，在空荡荡的家里打游戏总是有点无聊。

好巧不巧，他又见到了那个女生，方铮好奇心起了，想探究一下学霸的作息时间是不是都像传说中的那样规规律律，一成不变。就这样，一眨眼，一年快过去了，方铮发现，学霸其实也不是每天都一个样式。

比如，热的时候，学霸会把头发扎起来，仅留几缕鬓发。冬天的时候就会把头发放下来，头发很直很顺，围巾也就只有三个颜色，黑、白、灰交换着穿。

方铮记得还有过两次，自己故意将球往校道边扔，球落地之后弹跳着在耿怀秋的前面经过，撞在花圃上又返回到她的脚边。

“喂！帮我捡……”方铮话还没喊完，耿怀秋就弯腰把球拿起来往他这边抛过来，只不过不太精准罢了。

“唔……”还没说谢谢呢，方铮单手叉着腰，穿着清爽的蓝色球服站在球场上，球偏离他往另一边的校道滚去，他望着那单薄的身影匆匆远去，心里泛起丝丝的空落。

再后来的一次，是冬天，一样的场景，一样没有回复的对话。至此，方铮想，还是不要这么幼稚了，耽误别人的时间。

再后来，方铮升学上高中部，在学校的宣传栏、榜样墙上，知道了她的名字，看清楚了耿怀秋的五官，了解了她的一些过往，记住了她何时获得国内、国际的竞赛奖，也从老师同学的口中听到了耿怀秋家中的一些事。

再后来，他知道了玩伴徐秩诚与耿怀秋家世交，也时不时“不经意”地了解到耿怀秋更多的过往。

升到高三，方铮的学业变得繁重，母亲觉得要找个家教来带一下弟弟方衍，让儿子更专注于学习。方母与耿怀秋大学艺术学院的老师都很熟，提起这件事之后，好友热心地帮忙问，正好这位教授和耿怀秋的导师是好友。

就这样，那年的夏天，方铮18岁，在家里的楼梯上，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对视上耿怀秋略带茫然的目光。

混混沌沌中，方铮握到了一个软乎，冰凉的手，心想，谁啊，要冻死我吗？

睁开眼，看到耿怀秋趴在他的病床旁边，方铮侧趴着，握着耿怀秋的右手，房间的空调开着暖气，软热的风时不时涌过方铮的脸颊。

“秋，醒醒，别趴着睡。”方铮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鸭公嗓，简直想伸手进喉咙清理一番。

“小铮，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耿怀秋听到方铮的声音立马醒了过来，赶紧起身要去叫医生。

“我没事，你别走……”方铮用力握着耿怀秋的手，霸道地不准她离开。

于是耿怀秋坐下来，看着方铮半边脸埋在枕头的样子，心疼不已。就这样，两个人默默地都没有说话，方铮一直盯着耿怀秋看，直到她开口问，在看什么。

“在看你。”方铮眨眨眼回答。

“天天见着，有什么好看的。”耿怀秋避开方铮的眼光，看向旁边的水壶，这空调吹得人有点干燥。

“哪有天天见了？这几年，我都，我都！”方铮突然咋呼起来，但一牵扯到伤口，气势立马就被扑灭了，“嘶，算了，反正以后我们要天天见的！”

“嗯，我答应你。”耿怀秋低头，牵起方铮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给方铮刺激地整个人钻进被窝里，握着耿怀秋的手不放，嘴里还放着狠话说她跟外国人学坏了，等自己好了，一定面子里子都讨回来。

“对了，其他人怎么样了？”方铮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都没事，周华群也醒过来了，放心。”耿怀秋怕他闷着，伸手将被子往下扯一点，让他的口鼻都露出来。

“那就好。”

“你昏迷的时候，伯母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有瞒她，实话实说了，他们本来想我让医生接电话，说明情况，他们就安心一些，你给回个电话报平安吧。”耿怀秋伸手摸了一下方铮的头，确定他已经退烧。

“没事，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