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楚楚(1 / 3)

楚三姑娘的玉佩丢了。

高宅大院里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最爱叫那些个长舌仆妇用来嚼舌根。

落日西斜,暗云涌流。

深秋近冬,就连傍晚的风都浸透了寒意。

楚楚慵懒倚着窗栏,从半开的轩窗里看着院角的古紫藤发呆,便听细细碎碎的交谈声隐约飘来。

声音不大,显然是有着忌讳。或许是离得近,她们谈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地收进了楚楚的耳朵。

“要俺说,这玉佩指不定挂哪个汉子身上嘞!”

“你……你是说三姑娘背着太子殿下勾汉子去了?不可能吧……”

“咋个没可能!和她娘一样,长着一张狐狸皮,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可太子殿下……”

砰!一声门响。

有人骂道:“两个泼皮贱货!敢在这儿嚼姑娘的舌根,回头禀了殿下绞了你们的舌头去!”

冷风夹了水汽呼呼卷入,撩得额前两股碎发微动,潮气扑面生凉,指尖一触瞬间冷了半截。

“咳咳——”许是凉风惊扰,楚楚的喉管突然瘙痒起来,“云梢——咳咳——”

云梢本在骂着两个不知好歹嚼舌根的仆妇,听见楚楚咳嗽,趋步至里屋要把半开的窗子合上,“姑娘见不得风,怎能这般糟践自己。”

世人哪个不知楚家三姑娘人比花娇。雷一震要哭,风一吹要倒,三天两头风邪侵体药香萦身,实在是“貌胜西子,病亦胜西子”。

她按住云梢关窗的手,“无事,屋里太闷,我透透气。”

屋里熏香,若是窗子一闭确实闷呛难耐,云梢作罢,命丫头拢个汤婆子给楚楚抱着,又转向一旁的铜盆净手,“夜宴快开始了,奴服侍姑娘梳妆。”

楚家有女,今日长成。婉约淑丽,待郎求娶。

今日楚楚的及笄礼,白日作礼,傍晚宴饮,约定成俗。

云梢双手灵巧,飞快地拢起半数乌发绾作十字髻,取一对多宝花蝶金簪两侧各插一支,又将剩余半数乌发系以红绸,栓上枚玉牡丹。

缕带束腰,佩玉禁步,从旁取下高挑的鎏金钮牡丹花纹蜀锦大袖衫罩在朱红刻丝飞蝶海棠纹齐胸襦裙外,嫣红吉服在身后铺开,大朵牡丹盛放,绚丽如晚霞流云。

“姑娘倾城之姿,难怪太子殿下心悦。只是……”云梢盯着楚楚腰间略显空荡的缕带,眉间拢上一抹忧色,“姑娘的玉佩……”

“无妨。”楚楚勉强一笑,“入宫并不见得有多好,若是日后我真进去了,定先求了殿下给你和云枝安排个好归宿。”

云梢慌道:“姑娘进宫,奴自然跟随,怎能舍了姑娘自个儿过好日子去了?况且……”她面露羞色,咬牙难言。

“况且什么?”

云梢低头含声道:“奴听说宫里娘娘一旦有孕,都要叫身边信得过的人去稳固恩宠。奴和云枝自小跟着姑娘一道长大,日后姑娘有孕,甘愿去服侍太子殿下,助姑娘一臂之力。”

楚楚摇头,“正因你们同我一道长大,我才不愿你们如我一般,一生困于高墙,不得自由。”

云枝还想再劝,只听院中有人大嚷一声:“要死要死!”紧接着,门前珠帘叮咚乱碰,蝶戏牡丹三折屏风后拐了个翠绿丫鬟出来,跑得满头大汗,“金陵城都跑遍了,姑娘的玉佩化了灰似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云枝!”云梢走到小丫鬟面前拧了一把她的胳膊,低斥道:“小点儿声,你要坐实姑娘的玉佩丢了是吗!”

云枝委屈地吧唧了下嘴,“这不是着急嘛……殿下亲自给姑娘刻的玉佩,万一叫别的男子捡去,殿下误会姑娘与别的男子有染怎么办?到时候咱们姑娘可是要被沉塘!沉塘啊!”

她言之有理,云梢也是犯难,看向楚楚,忧心道:“殿下今夜要来吃酒,要是没瞧见玉佩,怕是……”云梢陡然噤声。

楚楚拧眉,“你怎知殿下要来吃酒?”

“害!这……奴瞎猜的。”云梢扭头去一旁的立柜取了枚枣色小荷包出来,上头绣着一对并蒂牡丹,“殿下对姑娘最是上心,几日不见就想得慌。前些时候殿下给皇后娘娘侍疾,小一月不见姑娘,如今娘娘病愈,又是姑娘及笄之喜,殿下如何能不来见上姑娘一面?”

楚楚觉得有理,舒臂让云梢系好荷包。夕阳漏进来镀在身上,拢上一层淡淡哀意,宛如一豆烛火在风雨中飘摇。

“别找了,原是我存着侥幸才累你们去找,想来是叫人捡去了。”贝齿轻咬,一双杏眸含忧,如红叶蒙霜,“不知他今夜会不会还我。”静默许久,复叹道:“罢了,误会就误会吧。”

清亮如晨星的眸子望向窗外,天井四四方方切割无际苍穹,围墙之外,是从来不属于她的热闹繁华。

“总归,我也不想嫁到宫里去。”

沉塘也好。她心想。

云梢听了发急,规劝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