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间，楚家平添两位皇妃，楚耀更是凭借着“未来国丈”的身份坐上了武官中的第一把交椅。这份荣宠，这份泼天的富贵，人谁见了都眼红。

“这……这是要学娥皇女英啊！”

“之前不是说殿下中意的太子妃人选是楚家这个小庶女吗，怎么换人了？”

“害，一个卑贱的庶女，就是块做通房的料，她还敢肖想太子妃不成？”

“侧妃之位也是高攀啊！”

“管他庶女不庶女的，以后这风往哪儿吹，今儿个就算是瞧明白喽！”

“……”

楚楚僵在原地，一字不拉地听进去，就连楚耀领旨谢恩后众人起身，她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拜伏在地，纹丝不动。

楚玥心里不知如何得意，面上却是一派贤良模样，柔声道：“三妹妹快起来，日后你我姐妹可一同入宫服侍殿下，姐姐真是高兴坏了。”

齐文文在旁几欲将绣帕揉碎。

一个庶女都能做侧妃，一个貌丑如无盐的也能做太子妃，凭什么她身为户部侍郎的嫡女，样貌才情俱佳，却连太子的面儿都轻易见不上！

楚玥有沈红绡护着，她不敢惹。可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她岂能放过。

她眯眼斜睨着楚楚，讥道：“玥妹妹，三姑娘怕是伤心坏了，还白日做梦想做太子妃呢！”

摆明了想要挑拨离间。

楚玥听罢，果然以为楚楚是心有不甘，气得要讽骂，却叫沈红绡拉住，示意莫要轻举妄动。

她瞧了眼四周，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均被众人收归眼底，心底庆幸没将那些不堪入耳之言骂出口，便慌忙敛去脸上微露的怒意，又是一派温柔淑良的模样傍着沈红绡而站。

周围都是高官及其家眷，听齐文文这般说，又有楚玥宽容大度在前，越发觉得楚楚在痴心妄想，有几个也不管楚耀脸面如何，议论声渐大，甚至明目张胆对着楚楚指点起来。

楚珍站在楚楚身侧，见众人都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禁又羞又愧，恨不能拿帕子捂住脸才好。

家里头一共就三个姐妹，两个入了东宫，留她一人在家，这不平白招人耻笑吗！偏偏亲妹妹还不争气，大庭广众下赌气出丑，叫人家指指点点，连带着她这个胞姐也面上无光。

她心中焦急，若是走，岂非坐实了自己嫉妒。若是留，又平白叫人看笑话。

真是进退两难。

纠结万分之际，她突然感觉有一束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侧身抬眸看去，只见一双丹凤眼平静如秋水，和煦温柔，丝毫未带嘲讽之意。不禁令她想起山中隐士，于竹林间取一尾长琴，瑟瑟而鸣。

猛地，一颗芳心被弄得小鹿乱撞，楚珍羞答答地低了头。

墨无痕的目光一直落在楚楚身上。

小丫头，倒是挺会演。

若非之前偶然听见她的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他此刻定然也以为她是因为错失太子妃之位，伤心疯了。

小狐狸披着一身羊皮，奈何碰上了他这个眼尖的猎人，不杀，却很想逗弄一番。

他趁人不注意解了自己的荷包，里头盛着满满的琉璃珠。取了一颗捏在两指间，瞄准楚楚的小腿肚屈指便要弹，却见楚珍朝他的方向侧了个身，双眸含羞地送来一目秋波，紧接着便又原地低下头去，倒是把楚楚遮了个严严实实。

莫名其妙。

隔物打人他可不会，心中微恼，于是作罢，将琉璃珠扔回了荷包。

楚楚尚在自我怀疑中，丝毫不知自己差点成了个短期瘸子。

议论声嘈杂，她的耳畔却如抽了真空，脑子里宛如钻进了几只小蜜蜂，嗡嗡作响。

不做太子妃，挺好。

可做个侧妃亦是殊途同归。

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喜多一些还是悲多一些，又或者说，是一种老天不按套路出牌的抓狂。

院儿里头正议论的热闹，府门前站着的内侍突然分列两侧让出一条道，继而拱手行礼。

紧接着，宣旨太监高呼：“太子殿下到——”

众人又稀里哗啦下跪行礼。

所有人都缩成了颗小白菜，唯独墨无痕，依旧长身而立，微微拱手，行礼也不甚恭敬，好似他并不是太子伴读，不属于这南齐的朝堂，不应当受南齐礼法的拘束似的。

楚楚心想，本是皇子却流落为商贾之子，还要以臣子身份服侍兄长，凭着这人的傲气，大概是心里头别扭才不愿行礼。

太子萧遇叫众人平身。

楚楚好奇看去，入目却是一道断眉。凶狠、狰狞，令人胆寒。

他的颧骨很高，双目长而利，鹰钩鼻，暗紫色薄唇，犹如一只秃鹫，而她就是能令他愉悦的腐肉。

她犹自心颤着，却见云梢从侧门悄声而进，路过萧遇时打个礼，便恭敬地侧身站她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