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阿姐。”

当今皇上钟皓之来到了如今迟暮所待的长乐宫。

虽不及弱冠,今年钟皓之也有十七岁了。说起来,迟暮与钟浩清颇有一段渊源。

他们都是这皇宫之中不受宠的皇家子嗣,钟皓之的母亲原本之时洒扫的一个宫女,出生于田野之间。一次先皇与迟暮生母吵架,不得意后喝醉了,钟皓之便是那个晚上有的。

他母亲貌美,在后宫宫女之中也算出尘。

那个时候的先皇满心满眼还只有迟菀,对于这莫名其妙的露水情缘,只是匆匆配了个位份给钟皓之生母,此后便不再理会。

后来迟菀逃走,迟暮在这后宫之中便从高高在上,一夜之间零落成泥。

迟暮是在一个荒芜几乎可以说是破烂的庭院之中,第一次见到钟皓之。

他的生母虽说出身卑微,先皇对她也毫无情分,可是单单怀有身孕这一条,便不可为后宫妃嫔所容。钟皓之历经千辛万苦,才被他的生母生下来,可身子却落下了病根,不到两年,便去世了。

那时的他和迟暮一样,遭人欺辱,吃不饱穿不暖。

两人在后宫之中相互扶持,度过了暗淡的两年。

迟暮回了宫,身上的衣衫又换回了以前清冷的青白色调。内务府的老公公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余年前,她未曾离宫之时,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是她最爱的颜色。

迟暮站在院中,看着面前那位俊朗却又陌生的男子朝她走来。

十余年未见,他已长成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姐姐。”钟皓之黄袍加身,左右皆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侍卫宫婢,他却依旧如同十余年前一样,甜甜地叫她“姐姐”。可迟暮总觉得,他的眼神之中,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参见陛下。”

迟暮意欲行礼,却被钟皓之挡住了下压的手。他屏退了所有人,如此一来宫院之中,便只剩他们二人。

“许久未见,连姐姐都变得与那些人别无二致了。”他语气之中隐有失落。

“陛下,如今你身份尊贵,永安不敬,只怕会落人口舌。”

钟皓之双眼炯炯有神,直盯着她:“姐姐,现在身份尊贵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如今天底下没有比我们身份尊贵的人了。”他神情颇为自傲,眼神之中有近乎痴迷的情绪,迟暮被看得很不舒服。

钟皓之今日在长宁宫用完午膳之后便离开了。

迟暮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刚刚席间交谈,她知觉他与从前性子早已大相庭径。

十多年前,宴会之上周越突然选中她,将她带回北境,于她而言是从苦海之中挣扎而出,可对钟皓之来说,没了她的陪伴,无疑是又回到了从前的地狱,偏她那时无力争取什么。

他从儿时的无权无势,到被控制作为傀儡皇帝,再到在周越的帮助下,重新掌握皇权。

世事无常,在奔流不息的河流之中,有多少是天命,又有多少是人为呢。

迟暮闭上眼,师父只愿你所选之人没有错,他能像你期望那般做一个光明磊落,为国为民的好君王。

迟暮回头,梨花木桌上还剩下熏肉没有被婢女清走,满桌佳肴,几乎难见绿色。迟暮记得,幼时她初见钟皓之之时,他饿得只剩皮包骨,身上没有力气,生不了火,于是他生啃了一只陪了他好几年的小白猫。

钟皓之对迟暮很好,正如周越所期望的那样,无论是皇城还是江湖,她的未来都是一片坦途。

只可惜后宫消息闭塞,她竟只能从嘴碎的宫女之处得知周越的消息,他今日在朝堂之上又提出了什么大不韪的言论,又如何被清官编排。

如今魏英死了,他的恶名可谓是一家独大。

每每听到这些话时,迟暮只是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听说,坊间不知何时流言盛行,讲左相如今权势浩大,当今圣上空有外壳而无实权。

宫中不怕死的宫女侍卫,依旧将此当作饭后谈资。

迟暮却听得心惊胆战。她的眼前不自觉地浮起儿时所见的,那匹被血染红的猫皮。

她想见周越。

*

如今迟暮是长公主,做任何事情都可谓是得心应手。她轻而易举地得来了周越的每日行踪,又轻而易举地出了宫。

周越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去勾栏听曲,他去的茶楼是这都城之中最精美最宏大的,他每每去都会挥斥千金。迟暮只觉好笑,一个在自己府里半夜都不肯歇息的人,一个曾上过战场身强体壮的将军,现如今却生生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的人,竟还有时间如此挥霍。

迟暮被领到三楼一雅间,她穿过层层幕帘,方在最内间看到了周越。

桌上所摆哪里是美味珍馐,全是些各地来往的书信。这里是茶楼,亦是周越呕心沥血多年造就的情报之所。

周越察觉到帘子异动,放下手中宣纸,抬头望她,眼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