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苦酆都(2 / 2)

子殿,怎么还在这里逗留?”

程璐一愣,她看眼匐在地上的徐五好,试探说:“大人,我之前没见过您这样的来过。”

男子点头:“你从枉死城误入到这饿苦酆都,那边使者找不到你,我能看见的就是你明日该去找判司了。”不等程璐再问,男子走两步边道:“你去城隍,如果庙宇能识得你的来处,枉死城还是能回的。”

程璐赶忙跟两步:“多谢大人指点,不知大人姓名”程璐说着一把拽断脖子上的玉坠,有些肉痛递了过去:“以后供奉大人一二。”

面前男子停了停,目光在她手里的玉佛和身上环视一番,颇有些好笑:“善恶没分,想要投胎还早着呢,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你留着以后打点吧。”

话落,人已经消失了。

等到夜晚周围又细细簌簌不安宁,程璐没走远,就靠在土屋房角休息,果然看到白日使者所说的,徐五好捂着肚子,一步一顿,好一会儿才从房子出来,颤颤朝城门走。

程璐捏了下手里柳条,原本的葱葱嫩叶如今蜷曲枯黄,只有一叶还勉强脆嫩,她都不用管,其余叶子径直坠到黄土中。

程璐远远缀了上去。

如今混沌一片,以徐五好现在的神智,克制自己死时苦痛都难,她此刻遥遥望着城门,并不走近,距天亮还早,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

程璐过去,想了想喊她。

徐五好并不答,程璐想想,把剩余的馍渣都抓起来递到徐五好手里。

她终于有所感觉,混沌中捻了捻手里的手感,迟疑着往嘴里送,接着便不顾形状,喉咙一怂一怂的埋头动静。

程璐就耐心的等她吃完再细细舔食,终于回味完,饥饿退去迟疑看向自己时,想着她如今神智能清醒些察觉到旁边的人了。才开口继续喊了声徐五好的名字。

徐五好又要跪下磕头。

程璐看不过眼女人这个习惯,一把拉起她,问:“你说你现世还有孩子?”

“……夫人见过?”

程璐闻言一愣,想想自己的年龄二十好几在这时可不是要称一句夫人,又失笑:“不曾,但你可以说说。”她补充:“我天亮就去枉死城……见不到最好,若有意外,也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安心等投胎。”

徐五好白日在屋里是听到大人说这位夫人入错地府一事的,当时看夫人虽然只着里衣下葬,但通身形貌,哪里是受苦人,因此深信,也无可他信,就又是跪下磕几个头,待爬起来慢慢说,才道是五月糟了水灾,粮食在田里沤烂了,想法儿撑了十来天,后又迁徙往西走,路上等官府赈济,也不过一碗稀粥,儿子尚且不够,自己都没舍得喝,第二天没醒来就到这了。

程璐默然,后问:“你丈夫?”

“到泰平州的时候,有官爷查户帖,家里被泡烂了,一路逃荒哪还有……官爷就说是流民,那口子就被征去说是修路。”徐五好干巴巴地说:“说是一旬就能放归,一家三口就在泰平等那口子,快到日子没想到我先下来了。”

说着又想跪下嚎,看程璐不高兴,攥攥手问:“小女蒲娘年十二,脖后两痣,身长三尺,夫人去了要是遇到托我给蒲娘说……娘无办法,下辈子别投到我家了,去能吃饱的人家,能给我蒲娘打副头面的人家……”说到这,竟是一时哽咽说不下去。

周围聚集到城墙这的人渐渐多了,程璐原先没祭奠看不清,现在能看到个轮廓,好些人聚集在城门前,如出一辙的凝望城门,好像在等一个希望。

天亮的时候,哭了一顿好受了些的徐五好听到身旁的夫人说了声好,可能想安慰她,伸了手过来拍拍她胳膊。

可她一抬头,年轻的夫人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