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五张胡麻饼。”

柳嬄眸干脆把还钱的事儿丢给了贾诩，自己先跑过去点吃的。

贾诩见她一溜烟地跑了，也不着急，先还了钱，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那摊主操着一口还算流利的凉州话，声线却很粗犷。他说道：“好，您稍等，我这还有前一个客人没做完的。”

柳嬄眸在此刻福至心灵。她用余光看向贾诩，就看见贾诩正在状若无意地打量着附近的环境。

柳嬄眸便感叹道：“老板，你这胡麻饼味道真好啊！我在安定郡也吃过胡麻饼，闻着都不是这个味儿。”

那摊主脸上有几分自豪，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是吗？胡麻饼到底是北边过来的，越往南走，就越不是那个味儿了。”

柳嬄眸状似天真地问道：“是吗？看您做的这么好，您不会是西域来的吧？”

“是，是啊。”摊主眼中有了些恐慌，但他定力不错，很快就淡定了下来，“我是羌人，在凉州也生活了小十年了。”

“是吗？”柳嬄眸惊讶道，“那您这凉州话说得可真不错，我家祖上不是凉州的，虽说生在凉州，我这凉州话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学会的。”

“走街串巷久了，自然跟着这里的人学会了。”摊主嘴上跟柳嬄眸侃大山，手里的活计是一点没落下，“客官，您的胡麻饼好了。”

柳嬄眸看了一眼贾诩，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贾诩：“……”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不仅得买单，他还得拎包。

赔本生意了属于是。

两人就这样拎了一堆有的没的的东西往柳家走去。直到看不见胡麻饼摊子后，柳嬄眸才悄声问他：“如何，我表现得不错吧？”

贾诩点头：“不错。”甚至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确实机灵。

柳嬄眸又开始思考：“那这样说来，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摊主，就是我们刚才在巷子里碰到的两个人的其中之一？”

贾诩继续点头：“是。”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啊？报官吗？”这毕竟是关乎姑臧城安全的事，柳嬄眸打心眼里觉得不能坐视不管。生在北地，即使她没见过胡人残害汉人的事，听也听过不少。

贾诩看着她，思考了一下：“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柳嬄眸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情不就应该报官吗？他这怎么整得跟一个需要思考的事情似的。

“凡是要从外到内的，都要有个内外勾连的过程。嬄眸不妨猜猜看，鲜卑人在城中有没有它的内应？”

柳嬄眸一边走一边想着贾诩的问题，一时入了神，只听一声“到了”，抬头一看门口的匾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后花园里闲唠嗑这件事，他们二人那是一回生二回熟——当然两边的家长也都知道他们俩真是纯唠嗑，换成柳恒的话，柳家父母恐怕就不会让他干这种事儿——因为是个人都比柳嬄眸开窍。

但最令家长们感动的是，两个人完全两个频道还能唠嗑唠成这样，简直人类学奇迹，所以对他俩的交往也没多大约束。

“胡麻饼拿两张，给我阿父阿母送去。”

早有底下人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柳嬄眸光明正大地“克扣”贾诩买给未来丈母娘的“礼物”，贾诩在一旁看着，也不生气：“怎么跟伯母抢吃的？”

“你觉得我阿母会喜欢吗？”

贾诩想了想：“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两家虽为世交，但迎来送往的礼物从来都没有胡麻饼这种寻常吃食。

柳嬄眸看着底下还在等回话的人，自己编了个理由：“就跟我阿母说，是我在路边看着胡麻饼好吃，缠着二郎君给我买的，买多了，就送了些过去。”

底下的人领命而去。贾诩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诩在此谢过嬄眸相助。”

柳嬄眸觉得稀罕：难得见他还有感激的时候。

“这有什么？走吧。”

柳嬄眸和贾诩往后院走去，柳嬄眸这才敢把声音放大些，“你就是说，你觉得姑臧城官府，可能有匈奴人的内应？”

“目前来看，我们不得而知。”贾诩平静道。

柳嬄眸却不以为然：“我觉得没有。”

“为什么？”贾诩倒来了几分兴趣，问道。

“就从他们选的地方来看，那也算是凉州的闹市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能观察不少。连交换情报都要躲到暗巷里去，连个固定据点都没有，若说他们在凉州能有多深的根基，我是不信的。”

“还有，我们刚刚在打量他的时候，他其实也在观察我们。但他好像还不是很熟练，回答我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的，连个谎都编不圆，我说他是羌人他就随声附和，你信不信，我说他是大月氏的人他也敢答应？”柳嬄眸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