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仙与遗憾(2 / 2)

她回来过。可就在她转个身跑开的几秒钟后她如特工般不留痕迹的成功就瞬间沦为了可耻的悲伤。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发现了会怎样呢?更确切的答案?某种戏剧性转折?她疾行在明媚却凛冽的寒冬中,明明是荒凉废弃不用的小路却因为昨晚的一场雪掩盖住了凄瑟,茫茫然与旁处并无不同,甚至因少了车辙脚印,更增一分静美悠然。阳光下的积雪闪着银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与奔跑后的喘息声以及让灵俐头疼不愿再想却无法彻底压制的“如果”,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走了很久,走进一片废墟,被脚下的破砖朽木绊摔了一跤,臂肘、膝盖都被硌得生疼,手掌在石尖上划了个口子,流了血是先感到暖才后知道的疼,眼泪终于有了出师之名。

暗恋的失恋,不比相恋后的分手那般宛如将融为一体的血肉丝丝剥离,也无需经历那些翻脸不忍、绝望死心、不可挽回。暗恋的失恋是淡且长的,它像失去了什么或预感到此刻就是终点一样,留恋不舍、无可奈何。

灵俐坐在这片废墟里直到身体有些僵了,天色已然暗了,恍然之间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比她的意识更早地辨认出了这个地方——她曾经的家。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能圈住她的墙壁和屋顶都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无论彼时此刻,都只有她一个。不知何时就会离开的人,依赖,只会成为给本就一无所有以为再不会有什么能失去的人更重的一击,就连想要获得的欲望也要剥夺个干净!

她从废墟里站起来,就像O45年时一样,拖着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身体像只趋光的昆虫般本能地走着。邱柯曾问她当年为什么去便利店,“因为有人。”现在也是一样,因为那里有人。

“怎么弄的?摔了吗?”仍是今天中午之前灵俐以为自己很熟悉且亲近的那个邱柯,用着她原以为从来如此的语气担心地问,提着药箱一边从收银台迎出来一边看着她的手。

“绊了一下。”她坐在玻璃窗边的高脚椅上,语气像被冻得发红的手一样冷,干哑的声音仿佛被这语气冻出了冰碴,将嗓子刮出了一条细密的伤,既疼又痒,就像血液重新在她的循环末梢流淌时的感受一样。

“怎么冻成这样?”他托着她受伤的左手全如握冰般直冷到心里,冷到随神经传导的每一个细胞里。他右手涂着药,左手将她的手指也收进手心握住。

“今天热闹,多逛了一会儿。”虽然只这一会儿,她的神情、语调便都有了解冻的痕迹。

“就算热闹也不能把自己冻成这样啊。这伤看着也有一会儿了,怎么不就近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他贴好创可贴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握住,用拇指摩挲着她愈发通红的纤细的手腕。

灵俐往回抽了抽,但也可能只是她自己觉得用了力,一双手却纹丝未动。“你做饭了?”她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但她在意的却是另一种味道。

“我以为你今天会早点回来,做得有点早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羞涩和其实全无必要的歉意。

“有榴莲的味道。”

“哦。下午一个朋友来店里吃来着。”

“说它口感像奶油的那个朋友?”

邱柯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看向灵俐,但很快想起来他确实与她说过。“对。”他笑了笑,想驱散心里由灵俐的表情造成的荒凉感。“我去把汤热一下,喝点热汤才好把寒气散出去。”

他走开了,隐匿在缝隙里的冷风立刻便找上了她。好冷。她近乎本能的跟着他向他们的简易小厨房走去,从高脚凳上下来时伤腿承重稍稍晃了一下,她没在意,他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