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面红耳赤，输惨了的方财富幡然醒悟之时，才知道他们是一伙人，合计起来竟然把自己货郎担赢得精光，他耷拉着脑袋，只剩下一双冷如冰铁的手，他后悔莫及仰天苦笑。

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夜了，面临这一切处境，他怎么回家？平日里早上挑着满满的货担迎着晨光，一路哼着小调曲出门，中午吃随身带上蒸熟的土豆，虽然土豆冷的，然后饥饿时，从小布包里取出后用鼻子闻一闻还是家乡的味道，中午吃上两只土豆，就可以勉强填充下肚子，就当是午餐，也过得有滋有味，惬意的很，可是今天，这，这下该如何是好？

方财富想着这一前一后，苦瓜着脸，满脑子都是前一两个时辰不路边赌博的情景。那位瘦削如猴子的矮子吆五喝六面孔，身边几个粗犷的嗓门子嘶吼着的男人，赌赢后挑着跟随自己二十多年依依不舍的货郎逐渐地嘻嘻哈哈远去，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然后又归于了宁静时，方财富蹲下地上，双手挠着风吹动的头发第一次呜呜呜地哭了。

太阳落山后有一段时间了，天都暗淡下来，此时刮起了风，风吹过来便有些丝丝凉意。记得昨天这个时候差不多到家门口，身上口袋里有二十五六块铜板。路上挑着货担，一边哼着小调子走路兴奋的样子，身上还热乎乎的，可是现在身上口袋是空的，身上是冷的，心扒凉凉的。他嘀嘀咕咕盘算着怎么回家。

还是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不回去嘛，家中妻儿老小都翘首以盼啊！妻子早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是啊！方财富是一家之主，也是赚钱养家糊口的工具，又是家中的顶梁柱，夜不回家咋行？他想着空着双手，空着兜子无颜面对妻儿以及八十岁的老母。于是他把心一横，干脆不回去，他心已决便转回身子向古镇方向走去。

身子越走越长，越走越害怕，路上似乎比昨日走的艰难，走得心里难受。

来到了一个胡弄口，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懒洋洋地用背靠着斑驳的墙眯着眼睡了。方财富走近停留了一会，瞧他真的闭着眼睛。当方财富再走近时，乞丐轻轻地睁开一只眼。

新来的吧？一句话，方财富一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没有作声，心想，谁与你一样？你可是讨人厌的乞丐，我可是一位走千家挨万户的货郎。不说一天到晚赚多少，最起码比你强一百倍。自己见的洋元比你身子还重呢！

谁是新来的？我我是……

这个时候与乞丐争辩真没有意思，自己身无半文，相比之下今晚与乞丐差不多，肯定是露宿街上了。

嘿嘿，别嫌弃这儿脏，这台阶宽，晚上躺下正舒服，来，坐下吧？那个乞丐挪了挪身子，让出了位置。方财富头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再理他，就径直向前方走，指望这条胡弄认识一两位熟人，借上十文二十文的，找一个便宜的地方住一宿，明天白天再想法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空突然间一道闪电，如呲牙咧嘴猛兽张牙舞爪，那道闪电拖着长长的尾巴，好像把整个天撕成两半，紧接着一个炸雷，哗哗大雨注倾。

如果是前天或是昨天这个时间，方财富早已吃饱饭躺在榻床上休息，凭它打雷好，下雨也罢，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正考虑明儿一早去哪个村哪个巷赚钱去。想着，方财富流下了人生中第一次泪水。

雨越下越大，根本不会停，此时，方财富想见熟人的希望不会有了。天越来越暗，雨啪啪继续肆意地下着，他心里揪着，身上有些发冷。他双手抱着手臂取暖，可还是冷啊，冷得直打抖。

嘿嘿，让位置给你不要，这下吃苦了吧？

你，怎么又是你？方财富抬起头来，还是那位衣衫褴褛的乞丐。

如果不嫌弃，跟我走吧！那儿安全，又不冷，我是来取被子的。乞丐望着瑟瑟发抖的方财富。此时，雨似乎懂人情，雨小了些。方财富站起身来，向前面望了一望，后面也望了一望，到处漆黑一片。如果不与乞丐躺在一起恐怕今晚危险的多，于是方财富装着一副笑脸。

不嫌弃，不嫌弃呀！晚上相互有个照应也是挺好的。方财富向他点头哈腰。

等乞丐从巷子里面的墙缝里取来了半旧被子又走近方财富时，停下脚步。

走吧！还愣着干嘛呢？要不是看你是货郎，我才懒得理你。乞丐也与方财富说起了客气话让方财富脸上火辣辣的。来到那宽阔的台阶上，乞丐把被子铺好，笑嘻嘻地说。

别小瞧这儿，晚上你准做个好梦！躺下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白天就跟踪你，你没有在意，可我没有离开你的视线，当然你也没有关注我这个臭嗡嗡的老乞丐。

乞丐一番话，让方财富听起来舒坦，可心里五味杂陈。

哎！今晚算是走死运，怎么与乞丐挤一张棉被？

哈哈，我知道你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你出去试试？天这么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据说你往安静的地方躲，那个地方闹鬼！这个鬼呀！是青面獠牙厉鬼，还是个短命鬼。方财富一听，心里打鼓，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