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舟今日算是开了眼,居然还有上赶着挨揍的!

既然你存心找死,朕又岂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本着成人之美的好心,她目光深邃地看着季挽裘,认真问道:“挽裘,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季挽裘心中一突,顿时感觉不妙,怎么回事?自己就是做个秀而已,皇姐难道真要打他?

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话已出口,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臣弟绝无半句虚言。”

季挽舟嘴角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赞叹道:“好,好一颗纯孝的赤子之心。挽裘,你真不愧是朕的弟弟,季氏皇族的典范。

你有孝心,朕也有,朕同样不忍心看太后遭此痛苦。既然如此,那这锥心之痛就让朕来承受吧。

来人,将钧王拖下去,廷杖二十以抵永昌伯盗窃之罪。”

季挽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只感觉她是如此的陌生。

他之所以喊出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一是为了应付陈太后的催促,二是因为他吃定了季挽舟舍不得真打他,但眼下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被季挽舟这道命令震撼的住的,可不止一个季挽裘,而是在场所有人。以致于在她下令后,负责执行的千牛卫甲士迟迟没敢上前。

啪!

季挽舟抓起手边的茶杯摔碎在地,呵斥道:“千牛卫何在,都聋了吗?”

负责杖刑的千牛卫惊醒,驾起季挽裘就朝殿外拖去。

陈太后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别人的弟弟挨打,总比她弟弟挨打强。

直到殿外传来隐约的廷杖声和季挽裘痛苦的哀嚎声时,众人仍然感觉自己处在一种错乱般的幻觉中,久久不能回神。

就在此时,陈敬祖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那是我的廷杖,他抢什么抢?真是乱来,气死我了!”

殿内众人再次被刷新了三观,都有种神经错乱的荒谬感。

合着钧王上赶着替你领罚,连句“好”字都没得到,反而落下一身埋怨?

季挽舟轻咳一声,意有所指地暗示道:“永昌伯不用担心,虽然杖刑不是你亲身领受,但你的罪过也算得了惩戒,不会留有后患。”

“啊,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陈敬祖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后面,当当当地给季挽舟叩了三个响头。

季挽舟点了点头,下令道:“天色已晚,永昌伯抓紧离宫吧。”

“是是是,陛下,太后娘娘,臣告退。”

陈敬祖跪完礼后,就匆匆离去了,至于那位替他受刑的钧王殿下,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不久后,执刑千牛卫甲士交令,行刑完毕,不过季挽裘受不住杖刑,昏迷了过去。

季挽舟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焦急神色,一叠声地下令道:“快送钧王回他的寝宫,并传召太医院进行救治。”

“依本宫看,还是将钧王送到慈宁宫休养吧,他是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挡了灾,本宫理应好好照料。”陈太后提议道。

“那就有劳太后了,也请太后替朕转告挽裘,他永远都是朕最骄傲的弟弟。”季挽舟场面话说得漂亮,一副我以我弟弟为荣的骄傲姿态。

“挽裘的确是个好孩子。他不仅是皇帝你最骄傲的弟弟,更是本宫最骄傲的儿子。”论起说漂亮话,陈太后也不遑多让。

接着,两人虚言客套了几句,表演了一波母女温情后才各自离去。

在乘坐銮驾回返紫宸宫的路上,季挽舟面色凝重,并没有因为赢了太后一局而显露出丝毫喜色。

她心中清楚,一场关系到靖国存亡的大危机即将到来。

要不了多久,甘南道节度使钟山凉就会举兵谋反,率领大军杀向靖京城。

在前世,朝廷对这场危机的应对堪称荒唐。朝臣们相互扯后腿,使绊子,导致靖京陷落,生灵涂炭,苍生喋血,社稷陆沉。

然后,仓皇出逃的朝臣裹挟着她北上朔州三道,投奔靖国公靳临渊。

为了夺回靖京城,靳临渊仓促出兵,拼掉了近一半的靖安军,这才击败钟山凉。

然而靖京陷落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它让各镇节度使、野心家彻底认清了朝廷的虚弱,纷纷割据自立,互相征伐。

大靖万里江山上从此狼烟遍地,战火连天……

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重演,她接下来必须小心谋划,保住靖京城。

要守住靖京城,单凭她这个傀儡皇帝的力量,那是远远不够,必须要借助靖国公府那十万靖安军的力量。

然而,此事最尴尬的地方就是,她这个傀儡皇帝压根调不动靖安军。

为了打破困局,她必须在靖安军之间架起一道桥梁,以此打破与靖安军的隔阂。

那么,谁能做这道桥梁呢?

季挽舟心中很自然闪过靳妙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