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担心钱不一样多的，可以整个打包一起卖。”他指了指旁边坐的两个族中同辈，“这位是翟二十一，招行人民路支行工作，房子抵押贷款的事情，他会经手。”

“这位是翟二十九，川城政法大学法学教授，今天的文书都是出自他手。公平问题无须多言，还有我们族老和村领导看着呢。”他说完话，老支书和王会计也点头示意。

大房、二房倒不是信任，而是对掌握他们村大小事务的村领导的忌惮，让他们不敢再说话。

大房三个儿子顺利抽了三支金银签，大房大女儿一直默不吭声的，随便从剩下的签里抽了一支握在手里。

二房、三房依次抽完，剩下三支，翟翟抽了一支给太姥姥，最后的两支就是她的了。

也是奇了——大房、二房的儿子们，都听了父母的话，只要钱。但他们在场的其他女儿们，却死拽着手里的签，不理会父母一个劲的游说。

二房五个子女，二子三女，今天到了二子二女。

还有两份想换金银的，翟翟把自己手里的签交给她妈，“妈妈，我们贷款换他们的房子吧。”倒不是笃定对方手里的房子有多好——而是相信国家的大趋势。

房子就是比金银、比银行利息涨得快。在资本投资大佬眼里，这个收益率可能不值一提。但放在她们普通人手里，绝对够她家几辈子躺赢了。

荣太姥姥也要把签给了翟红霞，“把我的也一起。”三份房产，贷的钱估计是不够拿下两份的，加上她这一份，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但瞅到一眼翟翟给翟红霞的签号，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准备收回自己手里的签，但看到大房、二房媳妇那阴恻恻不怀好意的眼神，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把签给递了出去。

二房老两口原本着急儿子手里是房子不是钱的，但看到荣太姥姥把签给了三房幺女，顿时又忿忿不平起来，“还说什么公平，妈你就是偏心眼！”

“哈哈哈，我什么时候不偏心了？你们说了几十年我偏心偏心的了，还没说够呢？！”荣太姥姥一副我就摆烂，你奈我何的姿态，反而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至于公平，这不在这里么？”她指着族老和村干部们，无论是家法还是国法，自己都无可挑剔了。

她对大儿、二儿问心无愧，反而是对小儿子最愧疚——从小就被人骂野种，只能跟着她走街串巷，长大了也一直兢兢业业做事，就连娶媳妇都没让她掏一分钱——她当初为了前头两个，掏空了全部积蓄。到了小儿子该娶妻时，周围人都知道她没钱了，说的亲都不是什么好人家的。

翟翟姥姥是附近几个村里有名的天煞，父母亲人俱都在她未成年时相继没了。磕磕绊绊长到成年，村里也没人敢娶。

最后翟翟姥爷娶了她——他无意中看到过翟翟姥姥躲在角落里捏的泥偶——他学手艺不行，就娶个巧媳妇啊！

名声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何况，打了这么多年仗，一家死绝了的不在少数。翟翟姥姥能活下来，便已经是好运道了，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荣太姥姥自认自己教手艺从无藏私，但一大家子里，只有三媳妇习得了全部手艺。

后代里，年纪尚小的翟翟也是个巧手的，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天赋。不仅手巧，心思还活络，将来花馍手艺传到下一代，说不定还有更奇妙的境遇。

至于什么外孙女要嫁出去，以后就是外姓人——跟她荣春妮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孩子都不跟她姓！

有专业人士在场，翟二十一甚至连抵押贷款合同都有现成的——尽管今天肯定是办不成的，也让大房、二房知道一下，他们不是空口白话。

众人又是一通忙活，终于在临近午时，把文件都签署到位了。

翟秀红跟翠红，拖家带口姗姗来迟。

她们本以为自己到了，就能吃上现成饭菜了——哪成想众人忙活签字的事情就够忙了，谁还记得做饭！

两家人过来时，翟大舅家才重新打开大门没多久，刚烧起火来。

看到她们，她们的亲爹妈才想起来，落了这俩女儿，她们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然而尘埃落定，翟二十九把文件都放进了随身的公文箱里，寸步不离，甚至连上厕所都带着箱子。

大房、二房还算识时务，没有为了女儿再闹一场。

反而在女儿问起早上都说了什么事，让人连饭都来不及做了，两个亲妈都打着马虎眼道：“还能有什么事，你们奶奶老了，担心后事，今天坐一起就是说这个。”

翟翟人小，站在角落里也没人注意，听到了这话只觉得可笑——嘴里说着太姥姥偏心，但实际上最偏心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他们别说争取，甚至为了保住现有的利益，连一点消息都不愿意透给自己女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