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渊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像是赏赐乞丐一样，倒了杯茶赏给他，“快说吧，我正要去参加天下清流者茶会，我可是会首，不能迟到。”

“不像师兄你，在朝廷的衙门里领一个闲职，这么清闲。”

郭询扯了扯嘴角，赔笑道：“是啊，还是师弟你有出息啊。”

“师父他老人家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周文渊怔了怔，看了这郭询今天，真有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居然能不和他斗嘴了。

两人斗了大半辈子，更是一直要在老师面前争个高低。

今天郭询居然直接让了？

一时，他也郑重起来，沉色看着郭询。

郭询嘿嘿一笑，活了大半辈子，没有哪天像是今天这么窝囊丢脸过。

他添砖加瓦地把楚云的好处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事情经过和楚云的请求说出来……

“师弟你看，这个忙，能帮吧？”

周文渊皱眉，诧异地打量着郭询，“就这点小事？”

“不然呢？”

郭询不解，搓了搓胡子，反问。

周文渊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郭询认真郑重的眼神，他一定要以为，这奸诈的鸡乌子又在和自己开玩笑。

看到他的眼神，郭询还以为这个古板的小老头又在介意楚云的身份了

眼中闪过一抹老狐狸的狡诈，郭询重重地叹了一声，“哎，说起来，这孩子也是苦命啊。”

“早早的爹就没了，好不容易成婚有了个岳父，可偏偏，他岳父还被贬到外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

“如果没有你我两人帮帮他，他这颗脑袋，只怕是保不住喽。”

“岳父？”周文渊不解，“他岳父是谁？”

说实话，听说楚云在文典上大战群儒，他早就觉得此人不一般了。

一定不像传闻中那样纨绔无能，早就对其有些好奇。

不过对于朝廷中的这些人和事，他是懒得打听的，所以一些有关于楚云具体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哎。”

郭询捋着胡子，愁苦地叹道：“他的岳父，正是三年前金石案中，受到牵连的苏大人啊。”

“师弟，三年前我好不容易说服你和我一起入朝为官，借助朝廷的手造福百姓，你本来答应了我，后来因为金石案而彻底对朝廷失望。”

“你当时还说，苏大人是人中豪杰，只可惜择路不明，选择效忠朝廷，实在可悲。”

“你应该……没忘吧？”

周文渊眼眸微眯，三年前金石案的惨状历历在目。

原来，这楚云居然是前大理寺卿、苏怀仲苏大人的女婿！

如此，这个忙，他可更加要帮了！

“行，我知道了。”

“这点小事，我答应你了。”

说着，周文渊嫌弃地一指桌子上的礼物，“把你那朝廷的嗟来之食拿走，我不吃你那些脏东西。”

郭询怔了怔，完全沉浸在他如此痛快同意的惊喜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骂了。

“啧，你这人，怎么只长年纪不长肚量？我给你送礼，这是好意……”

“而且入朝为官的事，你真的不再想一想了？”

郭询啰嗦着走到桌边，想要把好酒打开给他闻闻。

一边，嘴里却是喋喋不休。

“师弟，奸贼当道，世道艰难，但不代表江山有罪啊，我辈还是应当报效朝廷，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哎哎哎，你别踹我啊……我自己会走！”

很狼狈地被赶了出来，郭询站在小巷子里，回身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又看了一眼零落了一地的好酒好菜。

不由眼中现出一抹自嘲地悲凉。

“壮士死家国，文人赴山河。”

“这条路上，注定只有老夫一个人喽……”

“但，那又如何？”

他拎起酒坛子，坚定又潇洒地阔步离去，“楚云，接下来，可就看你喽！”

“老夫一定要让你继承我的衣钵。”

“为了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小子，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