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颜绫心里有一层阴霾，被陆筠晏的大手缓缓拨开。

“因为你不让。”卿颜绫口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声音轻的像锅里滚起的泡泡，还没碰就已经炸开并消散。

“什么？”火锅的声音有些吵闹，陆筠晏没有听清。过了一会儿，耳朵才像是突然打开一般，消散的声音又重新在他的耳边滚动起来。

“因为你不让。”

五个字，清晰冷静。

“我？”

陆筠晏指着自己，脑子一团混沌。

“陆筠晏，如果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岂止是愧对。”

“陆筠晏，你伤她还不够吗？”

“陆筠晏，她活着对你而言是件让你很痛苦的事情吗？”

“怪叔叔，你可以离我妈妈远一些吗？”

……

那些他在意过或者未曾在意过的言语从冲锋枪中一颗一颗崩出来，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条河流，印证着他的猜测。

陆筠晏放下碗筷，直视着卿颜绫，一字一言询问：“有件事情，我很早就想问了。卿颜绫，我们曾是情侣吗？”

“咳咳咳……”未吞下的牛肉丸卡在卿颜绫的喉咙里，卡的她翻着白眼，一口气差点没过来。

陆筠晏也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帮忙拍背。

卿颜绫缓过神，一把推开陆筠晏，怒视他：“陆筠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陆筠晏坐会自己的位置，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们公司我也了解过，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公司，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有你自身能力过硬的原因，更有陆氏在其中鼎力相助的原因。卿颜绫，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如果是这样，你们公司我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卿颜绫，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合作关系。”卿颜绫摆弄着盘子里的牛肉丸，眼眸中闪过冷意与不耐烦，漫不经心地回答。

陆筠晏笑笑，不再追着这个问题继续询问。

“言归正传。我相信卿小姐是光明磊落的人，应该不会用背地里的阴绊子。你说呢？卿小姐。”

卿颜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盘子上咬了一口的牛肉丸上。它早就凉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红油。

毫无胃口。

卿颜绫把它丢置一边，抬眸直视陆筠晏。

“商场上的事情，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各凭本事。陆总，这还是您教我的。”

火锅已经关了，白色的雾气渐渐消散，汤底上面连带着菜品结上一层薄薄的油膜。陆筠晏哈哈大笑，说：“卿小姐果真是聪明伶俐，将我那点阴沟里的技巧学了一个十成十。”

卿颜绫微笑，回答：“陆总也不必妄自菲薄，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总您那点阴沟里的技巧虽然没有道德，但是非常好用。”

陆筠晏脸上的笑容总算撑不住了，无奈摇头。

“卿小姐这招指桑骂槐真是戳着人心口子骂，分分钟让人跳脚，冷静不下来。”

卿颜绫依旧微笑。

“这不是刚刚和陆总学的吗？陆总还夸我伶俐呢！您都忘了吗？是不是因为受伤的事情，丢了记忆也坏了脑子。”

车子漂移时发出的刺耳声响再次撞进卿颜绫的耳朵里。卿颜绫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主动岔开这个话题。

“闲话不多说。陆总今天叫我出来，是为了林冬儿的事情？”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悦，”陆筠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微笑着接上卿颜绫的话，“卿小姐用这种阴损的招式来和陆氏集团抢人，是打定主意要和陆氏为敌吗？”

卿颜绫丝毫不慌：“话不能这样说，陆总。林小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谁可以玩弄的傀儡。为谁做这场珠宝比赛的代理人，不是简简单单隶属于哪个公司就为谁代理这么简单的。林小姐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偏向。我觉着我们应该尊重生而为人的我们每个人的意见，你认为呢？陆总。”

陆筠晏回答：“我认为你说的很对，尊重每个人的想法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当别人已经做过决定后，正常人是不会利用一些不正当手段甚至心理攻击来诱导别人更换选项的，是吗？卿小姐。”

卿颜绫耸肩，微笑：“我不是正常人。”

陆筠晏的脸色垮下来，“把林冬儿还给我！”

“想都不要想！陆筠晏，林冬儿我要定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卿颜绫拎起包包，向他晃了晃手机。

那条被取消的订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重新发起了，接她的车也已经到了不远处。

“那我就先走了，多谢陆总款待。”离开前，她故意当着陆筠晏的面吸自己衣服上的味道，耸耸鼻子，“陆总有句话说的很不错，火锅的味道真不好闻，黏在身上讨厌的要命。但是，很香。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