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祖母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那都是以前了……”

冯老夫人疼得眼前直晕，有气无力地道：“你，你放过我，祖母答应……祖母答应会好好给你办后事……”

“祖母，这其实不疼的。”

冯芊芊却慢悠悠地，打断了她的话，“现如今的疼，还没有我当时十分之一的痛。”

“您知道，当时那个女人，按着我的头，不停地撞向地面的时候，我多疼吗？”

“我当时真的太疼了……”

“我一直在喊爹娘……”

“可是，没人来救我……”

“我真的好疼啊，祖母……”

冯芊芊一句一句地喊着，声音跟着颤抖起来，似乎陷入当时那巨大痛苦的梦魇里面。

从被孟婆子带走，到死前的那一刻，她一直想不通，祖母为什么要把她带出去，要把她交给别人？

她一开始还以为，祖母是要吓唬她。

后来，她才知道，祖母是真的把她卖掉了。

可是……

“可是，我也是您的孙女啊，我也是冯家的血脉，您为什么要把我卖掉？”

冯芊芊望着冯老夫人，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眼里却出现一大片的迷茫。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一点。

冯老夫人疼得趴在床上，冷汗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一遍又一遍。

她趴在床上，奄奄一息，闻言勉强将眼皮睁开一条缝隙，张了张嘴，声音却仿若蚊蝇。

“救，救救我……”

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发出巨大的轰鸣。

紧接着，她咬着牙，像是把肺部里的气，一下子全部发出来，带着血腥气地嘶吼。

“来人啊，救我——”

话音未落，她抬起的头，就重重地砸回枕头上，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院子里。

正打算回来报信的刘婆子，刚跨过院门的门槛，就听见这么一声凄厉，如同兽类濒死时的惨叫。

她心头猛地一颤，一边快步向屋子里跑去，一边朗声喊起来。

“夫人，夫人怎么了？！老夫人——”

她拼命地喊着，一把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刘婆子手忙脚乱地掏出火折子，将屋子里的烛火，重新点燃。

转头一看，她手里的火折子，便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床上，冯老夫人躺在那里，已经奄奄一息，腰部以下的部位，全是鲜血，仿佛被人拿着板子打了一顿似的。

刘婆子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让人去找大夫。

整个冯家的人，瞬间被惊动。

不多时，整个冯家各处，都亮起了灯火，亮如白昼。

就在冯家陷入动乱之时，有些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城郊一处隐蔽的小码头上。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女人，哆哆嗦嗦地坐在码头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婆子。

孟婆子焦急地左顾右盼，望着一片平静的江面，心里骂骂咧咧。

她约好了今夜子时，坐船离开繁花镇的。

为此，她还提前付了五两银子做定钱。

可眼看着都快过了约定的时间，这船夫竟然还没来！

孟婆子心急如焚。

繁花镇她是待不下去了。

再不走，被官府那些人查到她的去向，那她就走不了了！

这个该死的船夫，拿了她的钱，却不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