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因为内心太过混乱，脚步都变得踉踉跄跄。等她好不容易到了离忧的身边，就看见他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血迹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胸前的衣襟。原本白色的外衫已被染红，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破败，没有丝毫生机。

“离……离忧。”她唤得很是小心翼翼，也很是轻柔。

只是，她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

“你……别吓我。你知道，我最是害怕有人离去的。”因为担忧，她的声音已有了颤抖。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可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仿佛只要这么一直叫下去，他总会在某一声给她回应似的。

永夜、银月亦关注着他们的情况。银月只将自己断了的骨头潦草地接回去，便立刻由永夜扶着到了离忧身边。

银月一看，也被离忧的状况吓一跳，经过探查，他的面色已沉如一波死水。

“怎么会这样？”银月喃喃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明明，在出发之前他已经确认过，离忧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不少的好转，即便是被黑蛟重伤也不至于如此啊。

“到底如何？”晴初、永夜紧张地问。

“全身经脉断裂。”银月很是沉重地回应，“而且，他的内丹处不知为何竟是空空如也。”

永夜、晴初闻言，皆是一惊，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银月终于鼓起勇气，宣布：“离忧，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句话，就好似是个霹雳在晴初的头顶上炸开，震得她无法给予反应。

好半晌，她才说：“不，我不信。”

说着，晴初就要拉住银月。谁知，一只略微冰凉的手制止了她。晴初看去，发现竟是离忧，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她赶忙扑上去，关切地问：“离忧，你如何？”

离忧苍白着脸，轻轻摇摇头，那动作的幅度，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可，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他努力地调整着呼吸，这才能够气若游丝地说出完整的句子。

晴初却没有听清，只看到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直到她俯下身，终于听到了。

他说：“别为难银月，我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了。早在竹林小院，我就燃烧了内丹以暂时延续寿元。”

疑问终于得到解答，却让晴初痛彻心扉。

“你究竟为何？”她的泪已经在眼眶边打转。

离忧笑笑，回：“只有这样，我才能坚持到这里，完成我的使命啊。”

“所以，来吧，不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这句话，离忧是对永夜与银月说的。

永夜虽没言语，但却用行动展现着他要救离忧的心——听完后，他直接将自己的灵力输给离忧。

哪怕，对于此刻的离忧而言，这杯水车薪。

却不想，离忧自己不愿接受永夜给的灵力：“不要再为了我浪费灵力了，一会儿起阵还需要你的支持。”

离忧对于自己即将消失这件事很是坦然。

见他如此，其余三人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知道无论他们再不愿意，都到了命定的时刻了。

“若想成功，银月的身体情况也很重要，不如你们先去处理一二，我能坚持住。”离忧看向永夜与银月，眼中有请求。

“那如果有什么，立即叫我们。”

“好。”

永夜与银月哪里能不知道，离忧是有话想要单独说予晴初，便识趣退到山洞的一边。

这边就只剩下离忧与晴初了。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笑着，一个却是满眼的泪水。

“离忧……”

晴初很想说些什么，却在叫出他的名字时就哽咽住了。

她之前还信誓旦旦，这次到黑水沼泽绝对不能再失去谁了，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旦慕天的魂魄碎片找回，离忧便将要完成他的使命，根本没有两全之法。

晴初心中的感受很复杂，她舍不得离忧，又必须要迎回自己所爱之人，那种对于离忧的愧疚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离忧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慰：“晴初，别难过，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能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已经很知足了。”

唯一舍不得的，可能就是面前的这明媚的女子了吧。

他想，他也该与她有一份只属于离忧与晴初的记忆。

“可以把追忆石给我一下吗？”

晴初不明白他的意图，但事到如今，自然是离忧想如何，她便尽力满足，更何况只是个追忆石。听完话，她就立刻从百宝袋中取出追忆石递给离忧。

“谢谢。”接过追忆石，离忧笑得好看极了，“那去叫他们过来吧。”

晴初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朝永夜、银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