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连几个月都吃不上一口水果。

因着这些缘故，尘香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努力读书，考上大学。考上大学能不能改变世界拯救人类且不说，她最起码能找个好工作，挣钱，买新衣服穿，更可以买好多好吃的，痛快吃一场。

可惜，她的理想，她的解释，她的口号，是注定不会被理解的。尤其是在这里，在面对一个啥也不懂的小丫鬟的时候。

“吃好？喝好？”

尘香说了那么多，喜儿却只听到了这两个词。

“那大学生是梨子吗？和梨子一样又有肉，又有汁，又能吃，又能喝吗？若真是这样，那‘大学生’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这个没多少见识的小丫鬟咬着手指，一边用自己熟悉的东西，去想象“大学生”是个什么存在，一边说道。

“小姐，这‘大学生’是一个‘梨子’的品种吧？”这是喜儿关于“大学生”能想象到的极限了。

“喜儿吃过香梨、雪梨、鸭梨、水梨、酥梨，还没吃过叫‘大学生’的梨呢？”

“小姐，你下次再吃‘大学生’的时候，也给喜儿尝尝味道好不好？”

“你想吃大学生？”

听到小女孩那对“大学生”不加掩饰的渴望语气，萧尘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噗——”

红色的血，在空中，像雨，像雾，又像烟。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喜儿啊……”

喜儿吓坏了。她慌忙又是给尘香擦血，又是给她揉胸的。

揉了许久，尘香才缓了过来。她的眼睛睁不开了，可嘴巴还在动。

实在是不喜欢被当成从事特殊职业的“小姐”，尘香有气无力地说：“小丫头，你能不能换个称呼，不要叫我‘小姐’了吗？”

喜儿这时，已经从桌子上端来了一碗水。她一边急急忙忙地递到尘香嘴边，一边面露不解地问道：

“小姐，不叫‘小姐’叫你什么呢？喜儿一直都叫‘小姐’小姐的啊。小姐，你一天是喜儿的小姐，一辈子都是喜儿的‘小姐’呢……”

“噗——”

听到她一句话，竟然说了六七个“小姐”，还说什么一辈子的“小姐”，萧尘香再也忍不住了，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在连吐了两大口血之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她再也不用听到被人称为“小姐”了。因为她连喜儿的呼喊也都听不到了。

昏迷中的她，并没有真正休息。

她这边刚闭眼，那边就看到了一个干瘦枯萎的小女孩在不远处站着。

这是一个漆黑的天地。小女孩周围全是黑暗，身边没有一丝亮光。

她是孤零零的，就像是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一般。

她一个人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上。

“好可怜啊！”

看到她的一瞬间，萧尘香脑子里就蓦然闪现出了许多杂乱无章的信息。她的心里更是猛然一痛，一股无言的悲伤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作为一个孤儿很惨是应该的，可这一个小女孩明明父母双全竟然也这么悲惨就有点超出她的想象了。

她很不理解地摇了摇头，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她扭身走了。

“我刚考完试，没有回房间，跑这小巷里干什么来了？”

尘香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现在。她正走在福利院后面那个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呢。

她还在想着自己的高考成绩。

“这一次，我应该能够上个一本吧！”

考完就和同学对了答案了，她觉得自己这次考得还不错。

试题虽然很难，可她的得分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我能够上大学了呢，等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就能有很多钱了啊。那时候，我就能想吃点啥就买点啥，想吃苹果就买苹果了吧……”

她一边畅想着自己那朴素的未来，一边继续兴致很好地往前走着。

只需要走过这条不过十来米的巷子，她就能走到福利院的大门，回到那个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尘香没有发现的是，她一直在往前走，腿脚都在动，可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移动。

在这个黑暗中，时间和空间都是错乱的。

她越走，没有离大门越近，反而越靠近那个本应该在身后的小女孩。

又往前走，一个眨眼的功夫，本应远离的她，反而随着她迈出的第九十九步，来到了小女孩的跟前。

她和她面对面，在站着了。她和她，距离很近。

“呜呜呜……，嘤嘤嘤……”

这距离近到，白衣小女孩那本细不可闻的哭声都开始清晰了起来。

“啊——”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