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中月和镜中花(1 / 2)

学校没有强制穿校服,学生们只要不穿奇装异服,都是允许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都是爱美的年纪,可以解放天性,好好捯饬一下。

但这样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容易暴露出同学之间的贫富差距。

富人家的孩子会虚荣,穷人家的孩子会自卑。

江心月穿着黑色的旧外套,下身是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

白色的鞋边,已经开始泛黄。

她性格内向,平日总用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将脖子缩在衣领里。

因为她左边下颚,生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小手指甲盖大小,像一抹晚霞。

在别人看来,这完全无伤大雅,只有她自己感觉别扭。

跟人交谈或目光对视,总会不自觉地歪着脑袋。

可现在唐一敖偏偏坐在她的左边。

“江心月同学,你好,希望咱们相处愉快。”唐一敖笑容阳光,露出一口白牙。

“你……你好。”江心月说话有些磕巴。

她平常不这样。

虽然腼腆,但说话还是很流利的。

从高二分班以来,江心月和唐一敖就是同班同学,不过他们说的话,估计不超过一百个字。

本以为就这样毫无交集地度过高中生涯,他却在最后三个月,腆着脸凑了上来。

唐一敖好奇地问:“你叫江心月,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江心月茫然地摇头:“没有,我爸妈随便取的。”

唐一敖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眼前一亮:“江心月,不就是水中月吗?”

江心月眨了眨刘海后的眼睛,又有些脸红。

哪有你这样的,一直念人家名字干嘛?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唐一敖吗?”唐一敖社交牛逼症发作。

江心月又摇头。

唐一敖清了清嗓子,开始长篇大论,讲述自己名字的来历。

当年他出生时,老唐正痴迷听评书,尤爱《镜花缘》,其中的主角叫唐敖。

老唐为图省事,在中间加了一横,就当了儿子的名字。

本来是个很老土的行为,但唐一敖舌绽莲花,常常炫耀自己的名字有典故有内涵。

“喂,咱们还挺有缘的,你是水中月,我是镜中花。”唐一敖调侃。

“这不是什么好词吧?”江心月脸更红了。

十七八岁的少女,对缘分这种词很敏感,又期待又躲闪。

还好上课铃声及时响起,将她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不过一段词,却在脑中盘旋起来。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

下一个课间,唐一敖去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分给前后左右的同学们。

初到贵宝地,先拜拜码头,这就叫人情世故。

“江心月,请你吃糖。”唐一敖将两个棒棒糖放在江心月的课桌上。

“我不吃糖的。”江心月本能地拒绝。

“大家都吃了,就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面子?”唐一敖故意板着脸。

“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心月支支吾吾。

唐一敖剥开糖纸,将棒棒糖递到江心月面前。

女孩实在不好拒绝,只得伸手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草莓味,好甜。

她悄悄从课桌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唐一敖同学给了两个棒棒糖,味道很好。”

抬起笔看了看,又画了个笑脸,然后标注日期。

这是从小妈妈教她养成的习惯,不要轻易欠别人的人情。

得到帮助或馈赠,要记下来以后偿还。

我们虽然家里穷,但不占人便宜。

想要什么东西,应该付出劳动去换取。

江心月合上笔记本,刚抬起头,就对上了唐一敖的眼睛。

男生的眼睛,很少像他那样清澈。

漆黑的瞳仁,倒映着窗外的天,如同夜空中的星。

“你要是觉得无功不受禄,不如帮我个小忙。”唐一敖笑着说。

“干什么呀?”江心月心跳有些快。

“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帮我写个名字吧!”唐一敖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棒棒糖换一个签名,很公平。”

他拿出一本空白的笔记本,翻到扉页。

江心月接过来,握着笔酝酿了一下,接着一挥而就。

线条流畅,前呼后应。

有几分明星签名的味道。

唐一敖惊讶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