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滴溜溜的眼睛看过来,张阮琴倚着门,捂着女儿的嘴,抱着她僵硬地扯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她看向堆满桌椅杂物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

那双鞋是她来旅游前老公挑的,他们一人一双。

她当时说,一把年纪孩子都有一个半了,还穿什么情侣鞋,老公说上了年纪了怎么不能穿情侣鞋了,他要和她穿一辈子。

现在三十多穿情侣运动鞋,等到两个人都八九十岁了,就穿情侣足力健。

泪水啪嗒啪嗒落下,女儿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摸着她的脸,试图把妈妈脸上的泪擦掉。

岑欢听到屋里的啜泣声,眼睫轻轻颤了颤。

她叹口气,把其中一袋食物放在门口:“门口有泡面火腿肠和矿泉水,还要消炎药和碘伏纱布,有需要就拿。”

指望所有人都能立即适应末世是不可能的,她回头示意孟朝岁跟上,两人进了院子。

农场颇有西式风情,除了被漆成红白两色当作民宿的房子外,院子四周还仿照国外农场建了两个牲畜窝棚。

岑欢走进其中一间,看到地上散着不少沾了血的鸡毛,几只羊躺在地上,脖子被咬了个大洞,眼睛蒙着死后的茫白阴翳。

她的心沉了沉。

她们窗外的小孩爸爸的脸上明显没有血迹,啃咬这些牲畜家禽的另有其人。

小小一个民宿,最起码有两个恶化者。

她让孟朝岁紧跟着自己,两人屏住呼吸,检查农场里每一个角落。

“欢欢,这边也没有,那个怪物会不会吃饱自己离开了?”

“不会的,”岑欢迈过一只大公鸡的尸体,“家禽牲畜对怪物而言并不能饱腹,那些羊只被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像是单纯的杀戮行为,那个孩子的爸爸更加直接,守在咱们窗户外面蹲点,说明人才最能吸引他们。”

她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一个身影从红白小楼的墙上快速溜过。

“不好,快追!”

“妈妈,媛媛还要吃~啊~”红白小楼里,小女孩张开嘴,满足地吃了一口火腿肠。

忽然,她指指门外:“妈妈有人敲门。”

“知道了,”张阮琴撩起碎发别在耳后,抚着肚子,拉着女儿的手走到门前,“等会姐姐过来要和她说谢谢,知道吗?”

“好——”媛媛奶声奶气地答应。

“咚咚咚。”

“来了。”张阮琴不好意思地拉开门:“刚刚实在对不住,我以为是——”

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房,房房东小姐……”她看着从门框左侧探出来的头,往后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原本爽朗热情的房东脸上布满黑色纹路,脖子诡异地转了一圈,沿着墙壁爬进室内。

她脚上的鞋子不见了,手部和脚部析出淡绿色的半透明粘液,舌头伸出半米长,涎液从口腔里滴在地上。

媛媛看着倒挂在天花板上的房东嘴里长舌舞动,吓得崩溃大哭:“不要舔妈妈!不要舔妈妈!”

舌尖分叉翕动几下,向张阮琴的眼球探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突然出现,飞射到木质吊顶上,铎一声响让房东收回舌头,看向门口的岑欢。

“嘶——”壁虎一样的怪物飞速接近,岑欢面不改色,拿起棒球棍防御。

壁虎怪比长脖怪棘手得多,不仅滑不溜秋的难以抓住,即使碰到了也很难让本体析出水分。

岑欢连抓了好几次,手指蜷曲越来越僵硬。

她甩掉干在手上的粘液硬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必须找个东西把怪物固定住,或者……找到一个不会分泌粘液的地方抓住。

她心念一动,身边浮现出数十个小水团,噼里啪啦往怪物身上招呼。

孟朝岁帮不上忙,只能担忧地看着:“你要把它身上的粘液洗干净吗?”

水团砸在粘液上又溅到地上,怪物的皮肤依旧泛着光,明显收效甚微。

“不,我在分析含水量。”

岑欢可以与水球产生微妙的通感,就像可以借由水球分析生理盐水浓度一样,她也可以通过水球感受怪物身上不同部位的含水量。

只要有一个部位含水充足或者比较干燥,她就可以一击必杀。

水球不断浮现,怪物越来越急躁,她左右闪躲,耐心地等待怪物露出破绽。

……找到了。

右脚蹬地猛地发力,岑欢借个凳子两步跃起,身形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

怪物眼睛瞪大,怒气冲冲地射出舌头直奔她的面门。

岑欢眼疾手快地一抓,落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条扯得细长的舌头。

“收!”

怪物皮肤像被充了气似的鼓出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