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2 / 2)

带刺的茉莉 骨焗 1650 字 2023-06-10

我儿子好不好。”

于是,林末推开了齐誉盛的手,“你好好的,不要再胡闹,我出去有事办。”

林末换上了高跟鞋。

“你去哪儿,要去一起去。”齐誉盛马上起身跟着,他哪里会再容忍失去她第二回。

就是齐誉盛这样不争气,李思敏一把拽过了齐誉盛,“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你不能让你父亲满意,就不是你继承万和航运了。”

李思敏彻底没了端庄,她把积压在心底的痛楚吼出。

林末踏出脚的那一步收了回来。即便知道香根鸢尾是个可笑的童话,可不知童话破裂成了一地烂泥。

齐誉盛愣了很久,整个人似若僵麻,“妈,你什么意思。”

李思敏垂着头,“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认为摆平风流事是常事?我生了你妹妹后再不能生了。你以为他会和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过下去吗?你以为他只有你这个儿子吗?”

一个拥有着香根鸢尾的女人认为选妻选妾是常事。一个说着矢志不渝、女色不淫的男人,认为摆平风流是常事。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他们看到过,经历过,所以才能认为是寻常事,不足挂齿。

林末看到了齐誉盛脸上的痛苦。

齐誉盛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总有童话与现实的矛盾,总有迂腐与开明的割裂。因为传说里那个矢志不渝,构建美好童话的人,构建的是一场谎言。

“誉盛,只要你好好的,你父亲就不会认那个私生子。”李思敏依旧在祈求着齐誉盛的服从。

齐日昌构建的美丽城堡再无盛装的点缀,只剩下阴森骇骨的可怖。亲口吐露真相的李思敏就像失去王冠的城堡王后,齐誉盛却不想做一个夺回王冠的王子。

齐誉盛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要去找齐日昌算账。”

“你不能去,”李思敏开始怕了,她拉住齐誉盛,“你不要去找你父亲,你不要把这件事揭开。”李思敏仍然要把这个伤口埋上,然后恢复往昔。

她不断地说,“这是常事,天下男人都是这样的,富太太们也要忍受丈夫有小妾。”

李思敏不像在和齐誉盛说话,而是在和自己说话。她只有这么说着,她才会忍受得下来。

但齐誉盛不像李思敏那样是会屈从的人,他无法自我催眠般地告诉自己去顺服齐日昌。他所看到的世界以及他自身的正义感,使他根本无法容忍齐日昌的所作所为。

“妈,你总是这么顺着他。他又把你当什么!”

李思敏却道,“我能做什么?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李思敏这么一说,让林末惊愣,这些话好熟悉。

李思敏并不知道,她一个出身良好的名门闺秀,说着和路边女人、舞厅舞女一样的话。

“我能做什么?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这是林末听过最多的话。

林末以为那只会是舞女和娼妓说的话。因为在这个世上,在租界里,在整个民国,都没有人告诉她们还能做什么。她们只能卖,仅此而已。

可没想到像李思敏这样清白身家的名门望族,也会说这样的话。

林末突然觉得世上的女人,无论是清白还是不清白,无论做什么,都逃不了这一句话:我能做什么?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如果从上到下的女人都是这样,那错的只是女人吗?

林末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对母子,觉得世界依然在割裂。这个充满战争的世界,这个已经腐坏不堪的租界到底在上演着什么样的世道。

林末最终踏了回来,她无法做到就此离去,“齐誉盛,你留下来陪你母亲。”

林末一眼望了李思敏,李思敏竟然从一个舞女眼中看到了悲悯。这让李思敏顿时无地自容。

这一天齐誉盛冷静了很久很久,他为了李思敏忍下了怒火。

但是在齐日昌回来后,他带着林末回到了饭桌上。

饭桌成了冰冻的霜点。不是因为林末,而是因为齐誉盛。

齐誉盛的脸色很难看。

齐日昌因为齐誉盛的摆脸,越来越看齐誉盛不入眼。齐誉盛却越来越无所谓。他没有揭开齐日昌的秘密,把齐日昌当成了空气。

无论齐日昌如何愠怒如何作威,齐誉盛都冷漠地看着他。

齐日昌一开始会训诫,“像什么样子,吊儿郎当的,今天为什么没来上班。”

可齐日昌的威望早已破碎,没人理他的威怒。

齐日昌就开始说,“汤羹做得不好。”

李思敏的汤羹确实做得不如从前,成了齐日昌的说辞。

但李思敏只说,“我尝着没什么。”

最后齐日昌就把矛头指向了林末,“你还没走?”

“今天还没有。”林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