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护卫们难以形容。

沉到死寂，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只定定地望着，一转都不转。

身上的血腥味还在不断飘出。

活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

周围的护卫一层又一层地将陆弈欢围紧，严丝密缝地卡住她的动作，陆弈欢丝毫不担心他们突然对自己发难。

脸上的发丝微微偏过，陆弈欢唇角勾出一抹阴森的弧度。

“殿下，你来找死了。”

“但我很高兴。”

第一句话说出时，语气全然没有高低起伏，只是简单地将这件事描述了出来。

第二句话却是含了情绪，周围刀剑相对，陆弈欢自己在原地咯咯笑了起来。

像个傻子，却没有敢忽视这个傻子。

护卫们攥紧了手中的刀剑，面颊紧绷着，眼也不眨地盯着陆弈欢的动作。

刚刚杀到长公主宫门前时，她也是这般咯咯地笑过，而后大开杀戒，剑下不过数秒就多了几名亡魂。

这是

一个疯子。

仅一人一剑，从宫门杀了过来，她好似不知疼，也不怕死。只一个劲地往前直冲。

陆弈欢身上的衣袍早已被刀剑划破，不如两人刚刚在寿宴之上相见时那般整洁干净。

姜梨只看着，便能够想象到陆弈欢究竟是如何打到这里。

顺着视线垂眸一看，血衣隐隐坠下，一副凶狠邋遢模样。

陆弈欢偏过一点头，漠视掉周围侍卫的惊恐，直勾勾地看着一袭红裙的姜梨。

血衣，红裙，她们多配呀。

陆弈欢说，我来娶你了，姜梨。

进了宫门，陆弈欢一路疾行，拎着剑走过一条血路。

她杀红了眼，心里唯有一个想法——踹开那扇华丽的大门，将那个背叛自己的人抓出来，然后......

心中千万语言道不出口，心下的烦闷在心底千万般地勾着。

陆弈欢一剑又一剑，将复杂情绪挥出，血色混着雨雾打在她脸上，一股铁锈变淡后的味道。

就在又一道血迹溅出时，陆弈欢终于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穿过雨声传进自己耳底。

陆弈欢停下挥剑立在原地时，周围的人胆颤，但仍然举起了手里的剑。

两人遥遥站着。

姜梨迷茫于陆弈欢话语眼神中突如其来的恶意，将她卷进不解的浪潮，她完全不知这恶意从何而来。

分明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两人还在殿内笑着聊天，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

她心底一阵混乱，陆弈欢再次开口时道出的话语更是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在那一刻有过迷乱。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声音沙哑，陆弈欢嗓音压到极点，心底激荡种种在眼前翻涌着。

陆弈欢死死盯着姜梨，看着她眼中划过惊慌迷茫不解种种复杂的情绪。

她的心底仍旧还抱着期望，抱着姜梨会同她说的期望，她可以听的。

姜梨要开口的那一瞬间，陆弈欢以为她会解释。

但是，姜梨只是颇为不解地道了句，“嫁给谁？”

婚书一旨双份，既然凌越已经收到了这道圣旨，姜梨便绝不可能没有收到。

还想要骗她！

心底怒火更汹涌地扑来，本就残存的理智在刹那崩塌，陆弈欢握着手中的剑，眸底火光一闪，竟是要冲出面前重重的包围。

剑挥剑落，挡在她面前的又是几名侍卫倒在地面。

陆弈欢个王八蛋！

胸口怒极地上下起伏，姜梨没想到只是稍稍反问一句陆弈欢竟会有这般反应，一言不合便又开始动起手来。

心底的不解糅杂着怒火，姜梨直直地朝陆弈欢走了过去。

护卫见状，面色一惊，纷纷开口前来阻拦她的脚步。

“殿下！速速回宫！”

“此处危险，殿下，还请回宫!”

“殿下，我等必会坚守！请您退后！”

姜梨将面前的人拉开，脸色沉下，朝陆弈欢走了过去，她还不信了，陆弈欢是要将她杀了不成。

剑出，面前的人被一只手拉开，剑尖对准的人就此迎上华丽红装。

陆弈欢眸底杀气一闪，姜梨定在原地看着她，最终只恰恰在皮肉之上分寸之间停下。

“想要我死？”

姜梨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与面前的剑尖又近了一点，她已经能够感觉到锋利的剑与肌肤的相触。

陆弈欢漠视地看着她，手里的剑握得紧，端得正。

看着她眼底暴躁愤怒的情绪，姜梨心底也有火，脚下微动，脚下再往前一走，竟然要用手去握住这剑身。

剑身在空中一颤，被收回主人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