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我从不跟长辈置气。”

沈竹沥：“……”

*

一顿饭吃了沈竹沥399大洋，归功于后半场桑枝来来回回加的那几盘子大牛肉。

结账的时候沈竹沥盯着桑枝的小个头看，边看边唇角勾着笑，可就是一直不说话。

桑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没有听过不要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吗？”

沈竹沥点头：“听过，但我忍不住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这么能吃……”沈竹沥一边托着音一边上下打量着桑枝，“个子怎么还怎么丁点儿矮。”

桑枝一口气直憋到胸口：“你居然说我矮。”

桑枝今年刚好16岁，个子就有162cm了，在班里虽然不是最高的，但是怎么都不能算得上矮。从小邻里之间谁见到她都是一阵夸：“这丫头小腿肚子又细又长，以后一准是个大高个儿。”

到沈竹沥这居然被取笑个子‘矮’！！！

桑枝顾着腮帮子准备给自己争口气回来。

可沈竹沥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结了帐付了钱，他长腿一迈人已经出了店门，走了好几步远了。

桑枝只好跟着追出去，边追边心里气着：个子高还真是占巧。看着沈竹沥只是悠哉哉地走了几步，她却跟后面小小碎步加小跑才追上。

沈竹沥虽然在前面走着，可是身后桑枝什么动静他全知道。感觉到她快跟上来了，沈竹沥就停了下来。

桑枝不知道沈竹沥会突然停住，她鼓足的追劲没来及收回，就“砰”地一声迎面跟沈竹沥撞了个满怀。

那一瞬间桑枝觉得她的鼻子是撞到了生铁上，那硬邦邦的地方怎么可能是人的胸部呢。桑枝简直怀疑沈竹沥是不是在背心里面穿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因为她现在的鼻子生疼生疼的不说，还酸得要命，直接把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你这小孩怎么走路不带眼睛……”

沈竹沥话刚到一半，桑枝的眼泪也刚好‘吧吧’地掉下来两滴，还真跟豆子一般大小，啪啪地砸在水泥地上都能砸出音。

沈竹沥的语气也跟着这两滴大眼泪的下落音调也降下来八百多度：“谁叫你不小心的，走个路都走不好。”

除了继续掉眼泪没有反应。

沈竹沥双脚错步展开挪了一个重心，干咳一声：“你自己撞上去的，怪我了？”

沈竹沥也不知道他是人真的长得太丑还是他说话声音像个男鬼，总之就是他越说话，桑枝那边却越哭越凶。

“小孩，你眼眶是自来水龙头吗，说开闸放水就开闸放水？”

桑枝不理会，水豆子继续霹雳巴拉的掉，只多不少，源源不断的趋势。

沈竹沥没别的办法，只好开玩笑逗她。

“小孩，哥哥给你讲个笑话。”

沈竹沥顺嘴就开始胡诌，可是刚准备开口的时候，瞥见比他矮了大半截身子的小不丁点，溜达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压了回去。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笑话，平时嘴炮口嗨的那些个段子，现在还是免了吧。

毕竟这还是个小孩子，不同仓北那些个女人，要什么样的段子沈竹沥还不都是张口就来，逗得她们一个个红着脸一边求着沈哥别再说了，一边又一脸眼巴巴的眼神，虚伪得狠。

不像这小孩，哭起来的样子是真伤心了。

伤心到沈竹沥看着她这么哭，心里也跟着闷闷的，燥燥的。

沈竹沥真没折了。

桑枝站着哭累了就蹲着哭，蘑菇似的缩成了一小团，一颤一颤地埋着头。

沈竹沥半蹲了下来，手掌抬到她的头顶又停住，最后落在桑枝瘦瘦小小的肩膀上，哄猫似的一下下拍着。他动作有点僵硬，有点笨笨的，可是桑枝没有拒绝这个动作，沈竹沥总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边拍着边哄着。

“不哭了好不好，是哥哥坏，哥哥撞了你，哥哥给你道歉了。”

“哥哥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跟谁道过歉的。”

沈竹沥一下下地轻轻拍着桑枝的肩膀，语气温柔得像挂在树梢上的月亮。

“那咱还不行的话，哥哥给你跳个舞，我学过街舞，会高难度动作。”

“那你喜欢听什么歌，哥哥给你唱歌听呢？”

桑枝还是哭，好像有千般委屈万般伤心事今夜要一股脑地倒出来。她把头鸵鸟似的埋在胳膊里面，两个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她压着嗓子不让哭声变大，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从胳膊下闷闷地传来。那声音像把利处已钝的锯齿，来回拉扯切锯着沈竹沥的心。

夜风吹过耳畔，卷起的碎发黏着眼泪挡住眼睛。

沈竹沥抬手小心翼翼地把那缕碎发拨开，指腹轻擦过桑枝的脸颊，温热的掌心最后移到了她半月型的后脑勺处，打圈状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