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旁人看来纸鸢掉了还断了翅膀是件晦气又不吉利的事，温玉絮倒不在意。

她捡起纸鸢，拍掉上面的泥土。一抬头，凝香送上自己的纸鸢，“给小姐放晦气。”

温玉絮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静溪说：“我的也给小姐。”

月明没有说话，但也默默地将自己的纸鸢递上来。

“你们这么护着我，可得好好赏一赏。”

李氏笑着说是，抓一把银瓜子，不止她们三个，连袁清兰和温玉珠身边的丫头也有。

见温玉絮一点不为方才的事生气，温玉珠替她着急，“大姐姐，你不能饶了那个丫鬟，你还没进门呢她就这么放肆，以后不晓得要使多少坏。”

“你也知道还没定亲呢不是，自是轮不到我去调/教。”

“那就凭白受她一顿骂？”

“怎么会呢，谁家的下人谁调/教，若他调/教不好，我当然不介意帮他管教。”温玉絮虽平日里是温柔和气的模样，但不代表就没有脾气。收拾一个猖狂的小丫鬟法子多的是，关键在于祝少虞的态度。他若当心肝宠着，自然成全他们。他若拎得清，那她也可大度一回。

接连放飞三个纸鸢，它们乘着风不急不忙飞向远方。

袁清兰道：“不知道最后会落在何处。”

“深山的树杈，荒野的草地，湍急的河流，又或者一条臭水沟。”

温玉珠说：“也可能被有缘人捡去。”

“少看些话本子，剪断丝线的那一刻，结局便定了。”

“那万一呢？这世上总有万一的。”

温玉絮想了想，她年纪还小，对情爱还有憧憬，倒不必压着她非要她听大人讲世俗世故，便说：“如有万一，自是缘分了。”

这话温玉珠听了高兴，转眼见温齐舟把祝少虞带来，她拉长了脸，在温玉絮耳边小声说：“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不然他当我们家好欺负。”

温玉絮笑着拍拍她的手，表示明白。

她眼眸清澈而冷静，在她的注视下，祝少虞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回想起方才陆叔璟的言语，句句势在必得，那便意味着尚未得到。也就是说，她并没有中意陆叔璟。

是了，她生在书香世家，和陆叔璟脾气秉性大相径庭，话不投机半句多才是，怎么会喜欢他呢？这般想着，祝少虞不自觉露出轻松的笑容。

温玉珠见他还有脸笑，气道：“你们祝家怎么调/教丫鬟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肆意羞辱人！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想到娇红的莽撞之言，祝少虞忙作揖赔礼，“我待她像温妹妹道歉。”

“谁稀罕一句道歉。”

温玉珠的态度恶劣，但温家这边谁也没阻止她。祝少虞便明白，此事不能轻轻揭过。

他心中权衡片刻，道：“那丫鬟叫娇红，从小在我身边伺候，因着十几年的主仆情分，我待她宽容了些，不成想惯出了毛病，今日敢在温妹妹面前放肆，是我约束无力之责。”

他再一次深深作揖，接着道：“她今年十八岁，到了嫁人的年纪，也怪我粗心，没有早早她选个好人家嫁了。”

要是祝少虞罚那丫鬟几个月的月钱，那他的态度便已算不错了。因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那丫鬟不是普通丫鬟。温玉絮实在没料想到，他如此果决地将那丫鬟处理掉了。且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

他这两句话讲完，便是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温玉珠也挑不出他的错来，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些，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原谅不原谅还得看我家大姐姐的。”

温玉絮道：“祝公子家的丫头要怎么安排不该我过问，只是有一点还望祝公子不要误会。方才我们的纸鸢缠在一起，陆将军帮忙理线罢了，全无半点有辱温家清誉之事，但愿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

她还不知道陆叔璟当着他的面是何等猖狂放肆，祝少虞心中泛起阵阵苦涩，却不能对她说。只能低头作揖道：“我知温妹妹端庄守礼，也知温府家风清正，日后定约束好下人，不叫温妹妹受委屈。”

眼见着两边话说开了，温齐舟上前来当和事佬，“踏青游玩最重要是玩得开心么，来了半天只放了纸鸢怎行呢，投壶啊射柳啊也不能落下。走，我们也去比试比试。”

投壶是祝少虞的拿手戏，几乎百发百中，他赢了彩头全送给温玉珠。不多时就把温玉珠哄好了，一改之前的恶劣态度，还小声跟他说：“你别净给我啊，该给我大姐姐才是。”

祝少虞抿唇笑一笑，别的男子的坠子荷包香囊，怎能送给温妹妹呢。

又赢了一局，听着温玉珠叫好，嚷着再来一局，温玉絮在暗中揪了一下祝少虞的衣袖。

祝少虞侧首，她微微摇了摇头，祝少虞便仿佛心有灵犀般明白了她的意思，再赢下去便没意思了，总该给别人留些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