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上胭脂过于明显，企图容易被发现，晚上最是适合。

近来山间气温有所回升，夜间不像之前那般冻人，在受得住的前提下，季羕偶尔会在后院小池里边消消食。

这对于沈稚来说是个好机会。

晚饭过后，沈稚房中起了灯，窗上映出两个闹腾的人影。

“你有好好在描吗？”沈稚抬着脸，很是怀疑沈游描眉的技术。

要不是自己对这方面的手头功夫欠缺，不然也不至于让他来帮忙。

“快好了，别着急。”沈游身负重任，紧张得手心有些出汗，描眉时重时轻的。

画好眉毛，再按着自己的想法替她上好脸上的胭脂，剩下的口脂留给了她。

沈游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下手重了点，颜色有点丰富，但夜色不显，还算看得过去。

他拿过镜子：“怎么样，还行吧？”

烛火离得远，铜镜里显出的面庞朦朦胧胧的。

沈稚抚上脸颊，左右查看：“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不会不会，很好看！姐，你赶紧的，等会云淅他都要回去了。”沈游生怕她看出问题来，开始催促她。

沈稚放下镜子，算是相信他一回。

她刚跨出门槛，沈游就拿着剩下的胭脂奔过来。

“这个也带上，晚上水汽重，胭脂掉了还能补补。”

沈稚拍拍他的肩膀，给予了他肯定。

“别把事泄露出去了。”

沈游用力点头，在看到沈稚提着灯笼走出院门的时候，他前脚踩后脚快速跑了。

冬日里的夜晚很安静，没有草虫的鸣叫，只余下脚踩薄雪的浅音。

季羕站在草亭里，雪白的背景让他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小池里养了几尾小鱼，结冰的池面被砸出个小洞，特地留出来喂食的。

季羕侧边肩膀靠在了柱子上，身姿欣长。他垂眸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沈稚大大方方地走近站定，理了理自己的仪容，双唇抿出个自认温柔的弧度。

季羕眼皮微掀，看到自己的影子突然被拉长，地上映出昏黄的烛光。

他合上手侧目，沈稚满含笑意的眼睛赫然入眼。

季羕神色微变，落在她眼睛处的目光移开，挪到她的整张脸上：“……”

沈稚见他有反应，笑意更甚，露出了虎牙尖。

她直入主题：“如何，好看吗？”

季羕内心并不淡然地扫过她——英气的长眉画得有些歪扭，脸颊红彤一片，能看出是下了重手，口脂也是有深有浅并不均匀……算是别有风味。

“谁给你弄的？”为了不打击到她，季羕克制住表情，他难得委婉地措辞：“颜色重了。”

“重了么？你是不是没瞧仔细……”毕竟忙活了许久，不能功亏一篑，沈稚将灯笼提高到脸颊旁，“你再仔细瞧瞧。”

光影一斑驳，季羕更是看出了点惊悚的意味。

他抛掉手中剩下的几粒鱼食，回身复又瞧见那张脸，哑然失笑。

脸蛋红的像个桃子。

季羕低头按上她歪扭的眉毛，拇指稍微用了点力一蹭，指腹便沾了颜色。

食指与拇指指腹揉搓几下，他心里起了心思。

“东西带着么？”季羕在旁边坐下，“我帮你重画。”

有这等好事？

沈稚压住疯狂上翘的嘴角，快速坐下将塞在腰间的胭脂掏出来放在桌上。

她后又想想不对，“你给其他人画过眉？”

“没有。”季羕低头打开胭脂盒，恰好错过了她的表情，“别瞎猜。”

他终归存了份私心，想能多接触到她，离得与她再近一点。

沈稚放心阖上眼帘，难得的温顺：“你要画好看点。”最好是画成云淅喜欢的样式，这样就知道他喜爱的是什么样子了。

季羕在她看不到的情景下眸中泛起星点柔意。

“好。”

……

季羕用时不长不短，沈稚对他毫不怀疑，缓缓睁开眼。

“好了？”

季羕收回手：“嗯……”

“没镜子。”沈稚左看右看，想去池边瞧瞧，却被季羕拦住。

他掩嘴咳嗽几声：“回去再看。”

沈稚顶着两条拇指粗的眉毛回头，季羕及时避开了她狐疑的目光。

季羕淡然道：“虽然手法有些生疏，但还是……好看的。”

这个表情……不对劲。

“有多好看，你看了也会觉得喜欢的那种？”沈稚问他。

她顶着两根粗眉拧起的时候喜感十足，季羕拢起宽袖，话里藏了份认真：“我很喜欢。”

沈稚因一声“喜欢”，浑身筋脉瞬间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