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到了三份圣诞礼物。

露露的顺发剂和安吉丽娜的女巫梳子，包装上面写着“战胜一切不听话的头发”。

安妮送了你一盒变色墨水，标签上写着“希望你写出更多的魔法史作业。”她在圣诞节晚上也被家长接走了。

你一个人在盥洗室里洗澡。

你有一头卷曲的黑色长发，总是强硬地四散支棱着，你很想像过去那样，把它们集体扎一个高高的马尾，但普通梳子根本无法驾驭你的头发，你只好松松挽在肩头。

你有一张比过去更方的脸，苍白的肤色，总是垂着眼睑的杏眼。

这不好看，至少跟你过去相比，并不好看。

你也不够高，现在只有四英尺多。

你记得自己初中时就已经一米六了，这么估算海瑟成年可能也就一米五左右。

你对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满意。

关上淋浴，雾气退散，落地镜中逐渐显露出一个清瘦，干瘪的女孩，水滴从纠结的长发划过锁骨，手臂，落在纤细的一双腿上。

“……又不是我的选择……我讨厌你……”

你听见有人嘀咕。

尖细，矫情，充满怨恨的嘀咕。

“讨厌……”

那是我内心的声音吗？

你觉得有些奇怪，拿起放在水池边的魔杖，戳了戳屋子里唯一的活物——彩色玻璃上会动的人鱼。

人鱼生气地翻了个身。

“冲水……”

你记得自己冲水了呀，你光着身子从淋浴间走出来，“有人在吗？”

“……”你听见那个声音快速嘟囔着什么。

一道冰凉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你：“年轻的脸蛋，漂亮的头发，干净的皮肤，自顾自地欣赏是吧？”

你感觉到后颈上似乎有冰凉的液体在反复磨蹭，你僵硬，缓慢地转过去，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胖姑娘——的幽灵，她依靠着你，泪水顺着你的肩膀流淌，然后消失不见，她用一种忧郁，粘腻的声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这么年轻的！活着的！女孩也要来搅乱我的盥洗室！！！”

她说最后一句时，你觉得自己的湿发都被吹开了一部分。

“我只，只是……来洗澡。”

她围着你打量起来：“没人告诉过你，女生盥洗室的秘密吗？你人缘也不怎么样嘛。”

“我……我以为你只在楼下……”你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你宁愿在墓地睡一个晚上也不想和桃金娘共处一室。

你当然听过“哭泣的桃金娘”，但是半年了你都没见过她，简直像个都市怪谈。

你快速钻回到淋浴间，顾不得没擦干就穿上衣裤。

没想到桃金娘跟着你进来了：“天哪，这是什么衣服，50年前都不穿这么老气的上衣了，啧啧啧……”

你僵硬地在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人面前穿好衣服，犹豫着还能不能摆弄你的头发：“你为什么这么刻薄？”

“刻薄？”她似乎感觉极为可笑：“你真没听过刻薄的话吧？你真的没听过那些围绕着我的话……围绕着我直到我死去还不停息……”

你把顺发剂像涂发膜那样抹上去，拿一个要扔掉的毛巾垫在脖子后面，看着那个沉浸在忧伤中的幽灵：“你叫什么名字？不会真的叫桃金娘吧？”

她转过来，惊讶地看见你好整以暇地坐在镜子面前，“你不害怕吗？你才一年级，我可是个幽灵！”

“怕什么？”你也很惊讶：“我拿着魔杖呢。”

“魔杖不能永远保护你……”她说：“我就是这么死的。”

“你不是死在楼下那个盥洗室吗？”你拿梳子梳开头发，惊讶地发现头发真的又弹又滑，一梳就开：“怎么跑到拉文克劳的寝室盥洗室来了？”

“我也曾经住在这，”她尖叫：“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特权！我想去哪就去哪！”

“你也是拉文克劳？”你大吃一惊。

“那怎么了！？”桃金娘生起气来，“我比你还要聪明！你这乡巴佬！”

你几乎是在桃金娘的驱赶中逃出盥洗室，你发誓在安妮回来之前不再自己一个人去挑衅她了，换好衣服你打算去吃饭。

晚餐餐桌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只有那些不愿意回家的高年级学生聊得热火朝天。

比如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那一群人，他们好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训练回来，每个人都蹭了一头一身的雪，打头的查理朝你招手，同桌的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女孩十分显眼。

之前的魁地奇比赛你没见到她，可能是新招的替补队员吧。

英国人能生出这种头发的孩子吗？你一边吃烤奶酪三明治一边翻开图书馆借来的《女巫法宝：神奇的美容药水》。

你没注意到的是，那个粉红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