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分窘迫与局促的朝着钱氏堕马髻上瞟。

忽而又瞧着钱氏,兄长乃至丫鬟婆子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因着七娘的这一句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九娘嫩生生的小脸上顿觉火烧似的,染起一层羞赧的红晕,两只小手的手指更是无措的绞到了一块,张了几次口,却还是无法顺利的将心中好容易才攒起的一句答话说出口。

而屋中的钱氏,兄长,还有丫鬟婆子们,将将才落到九娘身上的目光,就好似不经意的一瞥而已,在一息过后,听不到九娘的应声,也只觉着与往常无异,又哪里在意这会子九娘满身心的紧张与窘迫,便又重新顺着七娘口中的蝶戏牡丹钗纷纷凑起趣来。

愣生生的瞧着众人的目光不再看向自己,九娘立时就长长舒了口气,绞在一块的手指也渐渐松开,只不过,在觉着浑身轻松自在了不少的同时,总归觉着有一丝丝的失落。

又是一声沉默的叹息后,九娘内心更觉着每日来清正堂请安备受煎熬,此刻,她的小脑袋瓜子里更是萌生出几许与她此般小小年岁不符的愁绪纠葛来。

她不仅没法子到母亲跟前凑趣,更是无法像哥哥姐姐那般,私底下亲热的唤一声娘亲。

想着一个多月前刚刚去族中女学三日,负责勤拙堂的唐先生便私底下找到母亲跟前,话里话外都透着自己这个学生愚钝不堪教,比之族中年岁相仿的姐妹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母亲自是羞愧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着恼之下,索性便把自己叫到了清正堂给唐先生赔礼,又是当着唐先生的面厉声厉语的指责,又是当着满屋子丫鬟婆子的面罚跪,立时就让自己切身体会了一把无地自容这个词真正的含义,之后一直到现在,但凡远远的瞧见了唐先生的影儿,便想寻个地缝钻一钻,便是见了清正堂的丫鬟婆子都想绕道走了。

偏生,日日都得到清正堂请安,其中滋味,只有自个儿清楚,更甚的是,母亲念在自己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竟与唐先生商量出勤能补拙的法子来,每日特请唐先生多教授自己一个时辰的功课,女学中面对唐先生已然耗尽了自个儿的勇气,私底下还得独自面对唐先生,其中煎熬,有谁又能明白呢!

兴许是受钱氏所托,兴许是自持女先生的身份与责任,唐先生对九娘的要求比之族中其他姑娘更为严苛。

譬如,念及九娘笨嘴拙舌,于是乎,唐先生与钱氏两厢一合计,便是私底下,九娘也得按照大家大族的规矩行事,以防与通家之好人情来往时,亦或者金陵各家花宴酒宴间,背上口舌拙笨的污名来。

这不,原本私底下唤的娘亲,一息之间就变成了大家大族间惯常称呼的母亲。

此后,每每听到七娘与兄长私底下亲热的唤娘亲两个字时,九娘心间便有种说不出口的酸涩。

“好了,差不多卯正了,也该去荣养堂请安了。”

听得钱氏这一声去荣养堂请安的宣告,七娘与沈言勤乃至侍候着的丫鬟婆子,有一个算一个,脸上皆笑盈盈的应了声是,接着,自然是七娘与沈言勤兄妹二人一左一右的随在钱氏两侧,再由各自的贴身大丫鬟以及一等婆子簇拥着朝外去。

而终于不用留在清正堂的内室受煎熬的九娘,显然松了口气,之后便与往常一般无二的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正房后,再由等在门外的刘妈妈以及贴身大丫鬟夏花两人护着朝前走。

只不过,年岁小,腿也短的九娘,往往前面那些人的一步,抵的上她的三两步,即便是才将将七岁的七娘,耐不住她手长腿也长,在族中同龄姐妹中,不仅课业拔尖,就连身高也拔尖,于是乎,越走差距就拉的越大,偏生前面的三人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便也就不曾在意过落在身后一截的九娘。

而钱氏的婆婆,九娘的祖母所居的荣养堂与清正堂,同在二进,从清正堂的抄手游廊过去,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九娘虽年岁小,却也知道落在母亲,姐姐与兄长后面一大截不妥,从前没入女学时,便由着刘妈妈抱了紧紧跟随其后,可自打入了女学,按照沈家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沈家子孙,三岁入学后,不可再由仆妇抱,一律自己走,据说当时定下这条族规的苏老祖,是为着沈家子孙四体强健着想,认为多走些路,于身体强健大有裨益。

正当九娘提着绣兰花边的杏色襦裙,一路小跑的额上溢出汗珠时,便遇着了请安迟了些许的十娘。

十娘是这一房头的庶出姑娘,而她的姨娘柳氏则是钱氏的陪房丫鬟,本就是钱氏为收拢丈夫备着的,在钱氏生下嫡长子后,才允她与四老爷的另外两个通房停了避子药,不过,避子药于女子身孕有碍,三个房里人,即便停了药,哪里又能在短时间内生下庶子庶女碍钱氏的眼,好容易,调理了几年,柳氏这才磕磕巴巴的怀了十娘,之后便由钱氏做主抬了姨娘,而另外两个通房,至今也无所出,本按着大家大族的规矩,无所出的通房,是不会抬姨娘的,不过今岁时,钱氏念在两人跟了丈夫十几年,安分守己又年老色衰,便也抬了姨娘,左不过每月各添二两银子的嚼用罢了,且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