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战(1 / 2)

阿鸢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早在幼时,娘亲便告诉“她”,“她”身世特别,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乃是义勇侯许之安之子。

要是再准确来说,是私生子。

许之安有夫人,出身谢府名满,而娘亲夕年只是许之安身边的丫鬟,身份卑微,即便生下“她”亦不能母凭子贵。

老侯爷许定边得知后无比震怒,一气之下便将娘亲赶出了侯府。

从小到大,娘亲早要提醒“她”身份一事,无论言行举止,还是学习交友,无不以更高的标准来要求“她”,“她”也都一一听从,从未有过忤逆。

只因“她”知晓娘亲的苦楚,因“她”身弱有病,娘亲为了赚钱替她看病,几乎整日都在做工,没有停歇的时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娘亲的容貌虽仍娴静美好,可“她”知道,厚厚的鬓发里,其实早就生了华发。

只是娘亲爱美,总要用黑发掩藏,才一直保持着往昔的风姿。

见“她”许久沉默,程氏继续说道:“娘亲就是受了这般苦楚,才不希望你重蹈覆辙,难道你希望阿枝也变成娘这般,苦等十五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么?”

阶级身份的僭越,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一件错事。

在阶级面前,她就不该以为虚无缥缈的爱情能冲破一切,那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娘亲觉得,我跟父亲是一样的人么?”

许之安无法与心爱之人相守,那是许之安的错。

阿鸢的嗓音带了丝冷冽,又夹杂淡淡的嘲弄,“娘亲为何以为,有朝一日我们会回到侯府呢?那些人,既没有在我出生时就接纳我们母子,如今,又有什么脸面来请我们?娘亲,说到底,还是你的美梦没有做醒。”

是你一直存了要回侯府的心,是你一直切切念念要荣华富贵傍身。

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吧?

后面的话,太过残忍,“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娘亲,这几日我不会去见阿枝,我会冷静……思考你说的话,如果……”如果心底的那份情,果真这般容易斩断、埋葬,“她”自会就此放手。

但如果“她”做不到,那便是天神阻挡,也休想让“她”放手!

院内复归安静,连陈家的言谈渐渐也变得微不可闻。

程氏望着满院的漆黑,眸中泪水早已流干,风一吹过,便带了满脸的涩意。

“许之安,是我做错了,我当初不该跟你在一起,不该的……”

*

陈家猪肉铺的生意渐渐好转,炙肉卖得风生水起,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

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日酉时,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热洒过梁家猪肉铺时,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身影,从燕子街头匆匆赶来。

她步伐急促,颊边生汗,手中紧攥着一个翠绿色荷包。

梁田早已在猪肉铺前等候,如今这个时辰,正值日落,燕子街上行人甚少。王阿花跟梁田打了招呼,便径直往一条小巷子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你的猪肉卖得更便宜,那些人怎么又去陈家买猪肉了?”

王阿花早就听说,陈家猪肉铺的生意又变好了。

她脸色沉得可怕,一双细长的眼睛猛地瞪向梁田:“梁伯,该不会是你在背后捣的鬼,把主顾撺掇回陈家猪肉铺的吧?”

梁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道:“阿花小姐,我,我怎么敢呢?”

他生得一副憨厚模样,一双眼睛里处处透着老实的神色,穿的是极普通的灰色衣衫,看着并不像是狡邪之人,王阿花瞧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只冷哼一声:

“你自然不敢!你要是敢,你儿子在我们王家裁缝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是是……”

梁田一叠声应着,心里慌得不得了。

正是因为儿子梁土在王家裁缝铺做帮工,对于王阿花提出的要求,他才会有求必应。可日子过久了,他对于陈德父女俩的愧疚心,也与日俱增。

“阿花小姐……”梁田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说:“如今陈家被我们逼得改卖炙肉了,我看,要不然就此算了吧……”

“哼!想得倒美!”

王阿花只要一回想元宵灯会时,自己陷入的窘迫境地,就恨得陈枝咬牙切齿,“既然得罪了我,我就不可能轻易放手!”

“可这……这,他们的生意已经好起来了,咱们又能怎么干涉?”

“陈家卖炙肉,难道你梁家就不能卖炙肉么?”王阿花挑了挑眉,“你不仅要卖炙肉,而且还要卖得比他们更便宜,我看这次陈枝身边那个病美人要怎么帮她!”

“这……”

梁田心内挣扎万分,说来,他跟陈德的关系还算可以,两人在屠宰场见过好几次,也颇聊得来。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