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绮念(1 / 2)

陈德今日不打算去出摊,专程在家里等着女儿,他对谭林的印象很好。

那孩子知礼懂礼,又谦虚本分,模样还长得不算,跟自家女儿倒是极为匹配的。

可见到陈枝急匆匆跑进来,一张小脸上似乎涌出惊慌的神色,他忍不住蹙了眉头问:“枝丫头,这是怎么了?”

陈枝摇摇头,“没,没什么。”

“爹没骗你吧?谭木匠那儿子的确不错吧?你今天跟他见着面了,感觉如何?”

陈德开门见山地问,面孔洋溢着喜悦,连声音都加大了几分。

陈枝见父亲很是欢欣,也不好泼他的冷水,一边走进内屋,一边道:“谭林说,我若是嫁过去,今后便要跟他一块儿学木工,这猪肉铺也不许开了,他觉得这营生不好。”

她心里知道,陈家猪肉铺是爹的命根子,谭林说出这样的话,爹肯定不会答应。

陈德两根浓黑的眉毛跳了跳,沉默半晌,忽然道:“不开就不开,做屠夫说到底还是很阴损的一件事,如果不是你祖父传下来,我也不会接手。”

陈枝诧异地瞪大双目,“爹,您不觉得可惜吗?”

“呵呵……”他笑起来,“是可惜啊,只是你终归是个女孩儿,要嫁人。况且爹也知道,你一直就不爱杀猪,正好你成亲了,爹也就不为难你了。”

“这……”陈枝嘟囔了一句,“女儿觉得,杀猪比嫁人更好呢。”

陈德笑得更厉害,“那也不能一直赖在家里,否则,人家都说是爹把你留成老姑娘了……”

陈枝心里堵着一口气,又道:“谭林还说,今后他只专注木工活儿,陪我的时间很少。”

她将这些不满意的点,通通都对爹说出,为的就是让爹也反对,可没想到,陈德听罢并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劝她:“成亲了,男人的责任更大,他这是对的。”

陈枝恼怒地瞥了父亲一眼,颇为不悦地说:“爹现在是嫌弃女儿了,恨不得女儿明日就出嫁吗?这般为谭林说话!”

“唉,枝丫头你又胡说……”

“我哪儿有胡说!”她的眼眸里含了一阵湿意,勉强按捺住才没有让泪水夺出眼眶。

“爹曾经跟女儿说过,您跟娘亲成亲后,极为恩爱,日日形影不离,您现在却说他是正常的?您这不是昧着良心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陈德急忙哄道:“枝丫头,爹哪里舍得你出嫁?爹只是告诉你啊,男人这样想,说明他是有责任感的。爹成亲前,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成亲后,却根本就舍不得离开你娘亲半步。也许这谭林也是如此,等到你们成亲后,他的想法就会改变了。”

陈枝抹着眼泪,心底对谭林终究是没那么中意。

陈德又在旁边劝道:“现在,爹也没催着你立刻嫁人,你可以尝试多跟他了解了解啊。”

她忽然将手拿下,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过去,“爹当真觉得,谭林值得女儿托付终身么?”

陈德沉沉点了点头:“谭父谭母性子都很平和,谭家木匠铺的生意也还行,谭林性子虽有些木讷,但胜在沉稳可靠,长得也俊秀,你若是嫁过去,不会吃苦的。枝丫头,好好考虑考虑。”

接连几日,陈枝都避着阿鸢,不敢再见“她”,生怕又勾生出许多无望的念头。

阿鸢虽想来寻陈枝,奈何程氏如今也不去玉心绣坊了,见阿鸢有要出门的苗头,她心口便痛将起来,绊住“她”的步子。

“她”虽然知晓,娘亲这不过是苦肉计,可终归是没办法狠心不管,便在家安分了几日。

只是,心里始终是不甘且不愿的,对陈枝的思念与日俱增,无法排解之时,“她”夜里便轻扣着墙壁,低声唤她,“阿姊,阿姊……”

夜月皎皎,银辉洒落在窗棱,照亮桌角早已灭了的烛火,烛泪粘连在桌上,像极了一串晶莹的泪水。

陈枝枕着手臂,翻来覆去只睡不着。

这些日子,她跟谭林见了不下十次,可没有一次心动过。

谭林太过正经,骨子里隐隐散发的傲慢,令她时常觉得苦恼。

譬如,每次两人聊到一个话题,若是意见不一致,他总是强硬地说:“你懂什么?听我的自然没错。”一句话,便将陈枝的所有话都堵死。

可他在旁人面前,却又不是这般模样。

见了父亲,他会礼貌地招呼,哪怕父亲说错了什么话,他也表现得十分宽容儒雅。可在她面前,他好像变得特别骄傲,骄傲到需要时不时就用语言打击她。

陈枝陷入一阵苦闷的情绪,无法自拔,仿佛一个独自走夜路的人,四周黑漆漆一片,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人能拉她出去。

她紧闭着双目,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毙了,却忽然就听见一声极轻的低喃,“阿姊……”

那声音自墙的另一侧传来,她猛地张开了眸子,忍不住将耳朵更近地贴在墙上,阿鸢的声音忽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