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凌大勇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弄怀屯家里。

一进家门，就看到村支书凌振森端坐在大堂，正跟凌大勇老爸聊着天。

凌大勇立即松开牵着思国思华的手，迅速上前几步，朝凌支书抱拳拱手作揖：“凌叔，新年好！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凌支书淡淡一笑：“恭喜凌大老板发大财！”

凌大勇心里微微一愣，该来的还是来了。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从容地从口袋掏出阮利勇送他的三五牌香烟，弹出一支，恭恭敬敬地递给凌支书。又拿出打火机，帮凌支书点上烟，然后才说：

“凌叔，小侄我不过是讨口饭吃而已。家里人多地少，想多种点地都没有地，不好麻烦凌叔您，只好自己想办法啦！”

凌支书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麻烦我？！都有人匿名举报到村委去了啦！”

凌大勇嘿嘿一笑：“是哪个王八蛋闲的蛋疼，在背后乱打小报告？！”

凌支书说：“你就别打听了，先说有没有这件事吧！”

“嘿嘿，算有吧，凌叔！我这不打算从岳父岳母那里回来后，就去给凌叔您拜年，顺便给您汇报会报情况。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多地少，总不能让老婆孩子饿肚子不是！”

“还嫌人多地少，还怕老婆孩子饿肚子，你小子不经请示汇报，还不是擅自娶了两个越南老婆！这是犯法的！”

“嘿嘿，特殊情况，特殊情况。我不是为国参战，受伤被俘，最后还是为国争光了嘛！再说了，没有打结婚证，不算犯法的。”

凌大勇转身朝思国思华招招手：“思国、思华，快过来，喊叔公新年好！”

俩小孩有点怯生生地走过来，朝凌支书鞠躬问好：“叔公，新年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俩乖巧的孩子向自己道新年好，凌支书的脸马上阴转晴，满脸堆笑地连声回好。同时，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掏出来，塞到思国思华手里：“思国、思华，名字起得真好！”

凌支书又转过头来对凌大勇说：“看来，你小子被俘的那几年，没有叛国，没有忘本……”

凌大勇马上顺势送上一记马屁：“那当然…是凌叔你从小就教育得好！”

这记马屁拍得凌支书舒舒服服的，他笑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凌大勇：“滑头！还是说说你走货的事吧。”

“好嘞！”凌大勇转身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到凌支书跟前：“凌叔，我不是看着对面的亲戚缺点日用品嘛，就让阿红她们回去探亲的时候，顺便带了些货回去。谁知道其他亲戚知道了，纷纷开口也要帮他们带点货……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回绝……”

凌支书看着凌大勇说谎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么的厚颜无耻，那么欠揍的模样，心里满是鄙夷，暗暗说道：你编、你编，我看你怎么编！

凌大勇毫不在乎，继续说道：“凌叔，你知道的，往对方亲戚走货的事，边境一带村屯都有。往后，随着中越两国恢复邦交，交通、旅游、文化、商贸等等都会重新开通。凌叔你是见过大世面的领导，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我是这样想的，边民互市贸易，这是搞活经济的一条路子。从四方岭走货走多了，说不定到时四方岭会开设边民互市点。这可是让乡亲们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我的计划是这样：屯里每户出一个青壮劳动力参与运货，凌叔你也可以叫凌志他们几个参加。每件啤酒搬运费一块钱，每个人每天至少可以走三趟，每趟至少背两件，一天就就能够挣到六块钱，一个月挣一百八十块钱，几乎是大学生的工资的三倍。”

听着凌大勇侃侃而谈，特别是提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能参与运货挣钱，而且数目诱人，凌支书不可能不心动。他甚至是兴奋得有点迫不及待，仿佛看见滚滚财源正在朝他蜂涌而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在巨大利益诱惑面前，什么道德、人性、政策、法律，统统都得让路。

如果不是碍着村支书这张老脸，他自己都想参加搬运队。村委会干部没有工资，每个月只有十几块钱的津贴，要养家糊口，平时还得耕种自家的田地。

这年头，没有钱，说话都不响。更别说领导别人了。

不过，凌支书还是不大放心。三两个人走货没问题，整个村屯参加走货，这事就闹得有点大了。他问道：

“这能行吗？！”

“肯定没事！这事有人告到你那里，肯定就会告到乡里甚至是县里。上面没有派人来调查处理此事，说明上头是默许的。我们只要悄悄地干，不走违禁品，同时注意安全，一定会没事。”

想想乡党委赵书记和乡政府莫乡长只是要求自己密切关注、随时跟进。自己的儿子参加搬运队，也能及时了解和掌握走货的情况，而且还能挣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凌支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