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所有记忆后，我发现其实我不太会应付史蒂夫。

……也不能说应付吧，总感觉我们之间有着许多隔阂。

被自愿背上拯救世界的重任后，我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其他宇宙出差，回来之后休息的时间也是几乎没有，今天跟着正联去救助伤员，明天去复联那边帮一把，偶尔X教授和黑暗正义联盟那边我也要时不时去串个门……

社畜的工作充实极了，每次回到家里我跟提姆就像两滩猫饼，除了在沙发上只想去床上。

我过了很久才意识到史蒂夫在躲着我。

我有些迷惑且不解，他原来是那种分手之后就和前女友相忘于江湖的人吗？

直到那次弗瑞告诉我他把我在福克斯家的病历给了史蒂夫。

在413告诉他们我的经历之前。

弗瑞说那封定时邮件发送于烁灭后的一年。

我算了一下，那个时间我还在皇后区养蜘蛛崽……难怪后来我从沃米尔跳下去的时候他会是那种反应。

福克斯家在我离开时已经被我收拾成了一个齐整的摊子，再加上最烦人的那两个前后都被我捅死了，现在掌权的是那个被我掐着脖子往前赶的堂哥，上次路过我去看了眼，他做的还不错。

在福克斯家遭受的那段折磨我早就不在意了，准确说，我是见得太多，忽然就觉得那些痛楚似乎也没那么深刻。

十二年的苦痛和一千六百年的记忆相较之下，太过微不足道了。

可那是史蒂夫有记忆的人生的三分之一。

他的人生平等分成三份，一份没有我，世界上下翻新都只与他自己有关，一份我去到他身边，又看着他远行，还有一份他已失去我。

……我本来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糟糕的十二年，谁能想到413那个家伙全给透出去了。

我都想用心灵宝石给他们全部清洗一遍了。

但我哥和Bruce肯定都不会同意。

思索了好几天，我只好暗自给史蒂夫的种子又升了级，不再是伤重濒死的时候才会提醒我，日常他受了什么伤我也会知道。

噫，我怎么越过越有我哥的风范了。

我潜行的能力差强人意，又担心惹出什么意外，只好夜深人静才敢偷偷翻进史蒂夫的公寓里。

美国队长其实很少住在纽约的小公寓，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外面执行任务就是在复仇者基地准备出发。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步上正轨，九头蛇在多年的剿灭下已翻不出什么浪花，宇宙间的威胁也屈指可数，已经很少会有需要复联和正联一起出动的情况了。

我想他已经可以卸下重任，好好休息一下，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什么的。

英雄的重负实在是有些累了。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门，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小心地伸出枝条去，将一枚蓝色的灯笼果轻轻放到史蒂夫略有起伏的胸口上，看见它慢慢地沉入进去——

突如其来的眩晕和窒息让我一下没撑住，跪倒在地。

等等，我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在记忆最开始的那一段，在布鲁克林的花园里——冷风吹开了没关紧的窗户，奶白色的窗帘扬起来。

在月光下，我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药瓶子。

我哥夜巡结束发来通讯的时候我已经给史蒂夫洗了胃，我不知道他吃下药过了多久，或许有些药片已经起了作用，让他在这样的折磨下仍旧睡得安稳。

我只好先搪塞了我哥，说过两天回去。

谁知道史蒂夫什么时候会醒？

超级士兵拥有超越常人的体魄，所以他吃安眠药都比别人多了一倍有余。

这个常人，是以之前的我作为对比。

我努力猜测着史蒂夫这样做的原因，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转，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刻——

……如果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责任已经结束了呢？

作为美国队长，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超过半数的人生都奉献给了他的事业，他救过那么多的人，让美国队长这个称呼转变成了一种信念，在无数的黑夜中指引人们前往光明的道路上。

我也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就很好了，但我先前还在想，如果他觉得累了，我可以选一个和平点的、没有人认识他的宇宙，权当度假了。

可是他选择了这样痛苦的死法。

他是在告诉我，他忘不掉，过不去。

倘若我真的在意他，我是不是就应该……遵从他的意愿？

史蒂夫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哭声。

他意识昏沉，几度想要醒来，又被一个温柔的女声哄着睡去，随即灼痛的地方被慢慢恢复，紧绷的精神也被抚慰到平静。

不得不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被人悉心照顾的感觉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