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岫玉婆娑着手里的面扇，面扇上的彩凤在祥云上展翅高飞，岫玉的指尖落在凤凰的尾巴上，倏忽间浅声笑道：“玉乔啊，本宫怎么觉得这凤凰的羽毛同山鸡别无二致呢？”

玉乔侧身望着面扇，虽不知主子的言外之意，但还是应和着笑道：“是啊娘娘，俗话说山鸡也能做凤凰，可见这凤凰和山鸡的确是没什么区别呢。”

“只是凤凰能遨游于天际之间，山鸡飞上枝头倒显得步履维艰了。”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已经将管辖后宫的权力交予您了，更何况太后娘娘那样喜欢您，您当皇后是迟早的事呀。”

启福宫的大宫女缓缓走入内殿，对岫玉笑道：“淑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起身了，您可以进去了。”

崔岫玉点点头，在玉乔的搀扶下跨过台阶，她手拿面扇遮在胸前，绕过孔雀图屏风，一步一步地进了董太后的寝宫。

“太后万福。”

岫玉屈身，恭敬地福着礼。

“免礼吧。”董太后坐在凤榻上，在铜镜前抚摸着自己花白的发丝，身后的宫女有的拿着热水盆，有的拿着鲜花和香粉，有的拿着妆奁……

梳头嬷嬷拿起木梳缓缓梳过董太后细软的发缕，“娘娘，要不要用乌墨染一染白发。”

“是啊母后，您要是用墨染黑头发得多么年轻漂亮啊。”岫玉奉承道，端来一杯浓茶递给了董太后。

董太后接过茶盏轻嘬了一口，抬眸望着恭敬乖巧的岫玉，微微笑道：“不必了，年轻又有什么用？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我来服侍娘娘就行，你们都退下吧。”岫玉说道，便拿起宫女手中的珠钗首饰，轻轻戴在董太后的发髻上。

在铜镜里，岫玉云鬓上的鎏金凤钗映入了董太后的眼帘。

“宫里的规矩，只有正宫娘娘才能正着戴金凤，你这样可不合规矩。”

董太后说罢，便伸手取下岫玉发髻上的凤钗，斜戴在了她发髻一侧。

“太后娘娘……”

“岫玉啊，人要知足常乐，你能有今天是托谁的福呀？哀家的心意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母后，我只是……”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哀家心里和明镜似的，皇后之位空缺，多少双眼睛盯着，可你别忘了自己的出身，一个罪臣之女还敢妄想坐上皇后的宝座吗？”

岫玉一顿，本想着辩解些什么，却哑然失色地望着董太后。

“臣妾知道了……太后娘娘的教诲臣妾铭记于心。”

“但愿你能记住吧。哀家知道，琳嫔被封为昭仪，和你一样有了代管后宫的职权，你心里不痛快。所以哀家会向皇上请旨，让他封你为贵妃。岫玉你可要感恩戴德啊，当年的裴妃出身如此高贵，直到死了才被追封为贵妃，而你活着的时候就有此等殊荣，孰是孰非你自己想清楚。”

董太后困倦地挥了挥手，对岫玉道：“你退下吧，让他们服侍哀家就行了。”

岫玉灰着脸，垂头丧气地福了个退安礼，便领着玉乔出了启福宫。

董太后见她已走，不禁冷笑了几声，低声嘟哝道：“白眼狼终究是养不熟啊。”旋即摘下岫玉刚刚为自己戴在一侧的纯金凤钗，正戴在了额前隆起的发髻上。

“太后娘娘您说什么呢？”梳头嬷嬷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董太后心疼地抚摸着两鬓斑白的发丝，“还是染黑吧，想当年先帝可是最爱我这一头的乌发了。”

“娘娘，悦人倒不如悦己了，您已经贵为太后了，从前的苦日子还是不要想得好。您看仁寿宫的那位，曾经是无限风光，如今不也落得个晚景凄凉嘛。”

“哈哈哈哈……”董太后放声笑道，“还是嬷嬷会说话，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帮哀家掩去这白发吧。”

“是……还不为娘娘去拿乌墨来。”梳头嬷嬷冲着底下的侍女说道，却被董太后制止道。

“不急，先替哀家把皇帝请过来。”

段承邺被董太后左右的人请到了启福宫，他刚一坐下想要喝口茶，却听见母后冷冰冰的一语。

“皇帝！”

段承邺放下茶具，慢慢地笑道：“母后，儿臣已经将舅舅安排到了御史台，不知您还有什么指示？”

“依你舅舅的能力，难道就配得上区区一个御史大夫吗？”

“那依您看，朕的舅舅配得上朝廷里的哪项官职啊？”

“先帝在位时，当宰相的哪个不是姓刘？如今你手里也有些皇权，封你自己的亲舅舅做个宰相又如何？”

“母后！”

董太后也看出自己儿子的不悦来，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她转身对身后摇扇的侍女道：“把人带进来。”

侍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领着一个面若桃花、清美秀丽的姑娘走了进来。

董太后莞尔一笑，指着跟前这个穿着杏粉色衣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