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1 / 3)

在某一个瞬间,我以为我的眼里是已经涌上了泪水的。

就像是许多年前,在的场静司背叛了我的时候,滚烫的泪水从我的眼里落下来,我的心里升腾起的,是火焰般燃烧着的愤懑和恨意,还有几乎是微不可察的一丝委屈和酸涩,我咬牙切齿地质问他,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眼泪已经落了满脸,却全然不管不顾,只死死地盯着他,想要那时的他给我一个回答,但最后我还是什么答案也没得到。

——我以为我又会这么做的。

可是此时此刻,我站在开阔明亮的甲板上,手里举着太刀与风生遥遥相对,锋利的银刃已经朝向了他的那一侧,下一瞬或许就将和他刀剑相向,我的心里,却连一点愤怒或是悲哀也生不出来。

我只感到了浓浓的疲倦。

像是潮水一般,要将我整个人吞没的疲倦。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早就感觉到了风生的不对劲,在黑手党基地里的时候,甚至都已经拜托过西格玛帮忙。我做了那么多,将计就计在船上拿下了福地,冒领下了神威的身份,挟制住了布拉姆,甚至是更早之前,同意了和果戈里那没必要的合作——不就是因为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吗?

猜到了风生不会带我回去,甚至猜到了风生其实是想要做什么。

我不想遂他的愿,我想要逼他带我回去,如果我留在这里没有生路的话,那他是不是就会不得不带我回去呢?

可他还是那么说了。

他还是对我说了:“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手里的太刀缓缓地垂落在了身侧,我站直了身,透过眼镜注视着风生的身影,语气平缓地问他:“……因为我已经‘死’了,对吗?”

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复生者”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但哪怕是作为“妖怪”、作为“幽灵”,安倍凛一都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

“安倍凛一、”

“已经不存在于那个世界了。”

“对吗。”

我问他,语调平静得像是一句陈述。

就在两天前,我们都还在港口黑手党的基地里时,我拜托过西格玛帮我一个忙。

那个忙的内容很简单,我拜托西格玛尝试着使用他的异能,从斑的身上“交换”到某些情报来。

我不知道西格玛的异能对妖怪是否也可行,而且他的异能是“交换”而非单纯的“窃取”,如果对风生使用的话,恐怕瞬间就会被风生察觉到,因此我只让他对斑这个没有警惕心的家伙试了试。

事实证明,或许是因为斑如今也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西格玛的异能在它身上也能生效,十分轻而易举的,西格玛就从斑身上拿到了我想要的情报,完成了任务。

或者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我让西格玛去斑那里尝试“交换”来的情报,是「安倍凛一的死因」。

这是于我而言,另一道不想再次触及的伤疤,甚至更甚于有关的场静司的记忆。

在“安倍凛一”最后的记忆里,我所能回忆起的,只有自己的腹部被一柄匕首深深没入,不合常理的剧痛袭来,不过短短数秒,“安倍凛一”的人生就戛然而止。

只是被匕首捅了一刀,按理来说,我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的,哪怕只是个普通人,被捅上一刀,也还能苟延残喘许久,更何况是我。但记忆里的事实就是如此,在被那个人捅了一匕首后,我很快就没了意识。

我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捅了一刀,但隐约也还记得,那柄匕首上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符文,从伤口处有某种能量的波动传来,像是瘴气,又像是怨念,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既不是灵力也不是妖力。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或许风生变得不对劲,就和我那时的死因有关。

但是西格玛却告诉我——

“斑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低声复述了一遍他那时回答我的话。

“在它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安倍凛一’的存在……是你告诉了它我是谁,然后带着它来了这里。”

西格玛没能从斑那里得到「安倍凛一的死因」,在斑的认知里,所谓的“安倍凛一”从来不曾存在过,西格玛所交换到信息只有一片空白。

但是西格玛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直接尝试着从斑的身上交换来“有关安倍凛一的情报”。

这一次他成功了。

我凝视着风生,冷静目光像是钉子般,几乎要钉在他的身上:

“安倍凛一不是被‘杀死’了。她是被夺走了‘真名’……对吗。”

就如同现在的“月见山凛一”一般,被世界抹除了存在的痕迹,再将躯体一起“杀死”,于是“安倍凛一”便彻底不存在于那个世界。

不管是此世还是彼世,如今我眼前所剩下的,都只不过是同样的道路而已。

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