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1(1 / 2)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林浥尘一人,他依旧穿着粗布长衫,眼下隐隐有黑青,嘴唇发白起皮,像是一夜未休息,唯独眼神清明:“恒大人说得是。”

大理寺卿长舒一口气,他昨夜陪这傻小子折腾许久,分析厉害好说歹说,都没撬开他的嘴听到一句好话,气得拂袖而去。今日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终于服软了,还得是恒大人出马啊。

大理寺卿连声附和:“太子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大敌当前,我们京城不能叫叛军钻了空子。令堂的事…恒尚书节哀,那帮该死的叛军,胆大包天,京城戍卫营也已经为自己的失职请罪了。”

言下之意,便是连带林浥尘那些账目也要一同压下了。

恒尚书面露悲痛:“如今证据明了,犬子就是被混入京城的叛军所杀,不管受谁指示,我恒家都与北部叛军势不两立!”

只字不提恒家贪污之事,赵演失望极了,大晋正是因为这些尸位素餐的高官和谋取私利的世家太多,才会内忧外患,山河不安。

至于昨日诬陷赵演的管家,因提供伪证,随其余恒家家仆一起关押几天,以示惩戒。

大理寺卿刚看着恒尚书的脸色定下刑罚,外头又来了御前太监,宣布晋帝口谕,念及恒如寂刚死,让恒尚书停职在家调整心情。

众人这才知,太子今日未来,竟是去宫中面圣了。

难道太子去晋帝面前状告恒家了?

恒尚书心中猜疑不定,对太子多了几分忌惮,殊不知正中晋帝下怀。

一道口谕,既离间了恒家和太子,又叫人有苦说不出,晋帝确实好手段。

公堂到此结束,恒尚书临走时,忽又看向林浥尘,露出和善笑容:“听闻林学士家中还有个老母亲?老人家年纪大了,住在商户偏院多不合适。我恒家近日刚好请了一位名医,如若不弃,林学士可随我去府上瞧瞧,也正好消除一下我们两家之间的误会。”

林浥尘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计划,但今日一见,恒尚书觉得此人实属青年才俊,气度不凡,不为己所用可惜了。

“多谢大人好意。”林浥尘拒绝飞快,似乎完全未感受到恒尚书的威逼利诱,“既然恒大人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在下指证不当,回去便会自请离职,专研圣贤书。”

恒尚书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神色,试探问:“敢问林学士背后…有何前辈指点么?”

“在下的背后,只有大晋律。”林浥尘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噎住了在场所有人,“我指证不当,已经请罪了,那恒家误会了熙宁公主,是否也应该道歉?”

原本在沉思的赵演闻言诧异万分,她本就为林浥尘抱不平,眼下林浥尘竟还为她说话,一时内心百味陈杂。

恒尚书捉摸不透林浥尘和太子,一股脑儿将恒管家推出来道:“那混账东西对熙宁公主无礼:,是该赔罪。”

大理寺卿反应过来,连连称是,又让官差去押管家上来。

管家早已领会恒尚书的指意,上来见到赵演,便重重磕头:“熙宁公主,小的该死,受人蒙骗冤枉了您,小的给您赔礼了…”

与昨日那跋扈无礼的样子判若两人。

赵演一时无措,恒尚书却借机溜走,留下官差们看笑话。

就算恒管家跪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拿人家怎么样,毕竟恒家还没倒,谁知会不会伺机报复。

虽从案件脱身,但赵演心中郁结未散,眼见林浥尘早已走出了大理寺,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林先生,请等一下!”

林浥尘回身拱手:“在下已经辞去上书斋夫子一职,当不起公主的称呼。”

“你当真辞职…那你要如何养活家中?”赵演又惊又急,只惋惜自己也无钱帮衬,“更何况恒尚书有一句说得对,那个偏院又小又潮湿,对老夫人身体不好。”

“公主如何知道?”

“我…我去了你家,”赵演顿了一下,心中羞愧,但不得不对林浥尘坦白:“还翻看了祠堂蒲团。”

至少在面对恒家,他们确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外面天光昏暗,风雨欲来。

林浥尘倒不气恼,稍显无奈道:“我的事不劳烦公主费心,要下雨了,公主早些回去吧。”

他迈开长腿便走,赵演咬了咬牙,追在林浥尘身后闷声道:“那些罪证,就这样不明不白算了?”

“陛下和恒尚书都不计较了,自然是算了。”

赵演不由握紧了拳头,满腔愤懑,只挤出一句:“为何?”

也不知在问什么。

“恒家树大根深,非一日可动摇,且百木成林,一棵树倒了,只会有其他树占据位置。”

所以晋帝才将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吗?

赵演越发迷茫:“那林先生此行岂不是一场空?”

“能警醒陛下,已经足够了。”林浥尘轻描淡写,好像置身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