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4(1 / 3)

祁六重新做好伪装,寨主便派人来找他。

嘱咐赵演关好房门哪儿别去后,他跟着人到了山寨正厅,迎面便有人交给他一封文书。

公主仪仗每行一段路就要停靠驿站,最近的宁州驿站等不到人,很快就发觉人被截了,急忙送信求山寨留活口。

祁六看完这咬文嚼字的文书,确认道:“信上官印是宁州府衙无疑,只是赎金才准备一千两,是否太小看我们龙溪寨了?”

寨主还没回话,一旁黄先生已经抢白:“人心不足蛇吞象!再为了赎金讨价还价,耽搁时间节外生枝怎么办?”

祁六却看向寨主,一副只听从寨主吩咐的模样。

寨主轻咳了声道:“一千两不少了,再多,那穷府衙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

祁六当即点头,“好,我这就草拟信件,要那府衙五天后带着现银去山道口。”

一旁二当家有些不满:“不等那该死的李陵春了?”

“姓李的不好对付,还是早点撤吧。”寨主谨慎极了,“且我们轻易撕票,必定会引来朝廷重兵围剿。”

见寨主萌生惧意,黄先生有些恼了:“早说抢了仪仗队的财宝就走,是你们要拖!稳妥起见,不如现在趁早杀了那公主!”

寨主霎时一僵,二当家拍着胸脯道:“我们龙溪寨何时怕过?!干就完了,有我在,定叫那些官差乖乖把钱交出来。”

其余几个当家也不愿放弃到眼前的银子,并不搭理黄先生,因着先前那一仗赢得太过容易,他们现在信心膨胀。

黄先生几次提议杀死赵演无果,只好作罢。

几个粗汉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制定计划,安排人手,祁六在一旁静静听着。

这几个当家只想捞完钱,弃了山寨,再凭物资另起炉灶,狡猾奸险,所以官差始终无法剿灭他们。

但这次,恐怕不一样了,他们淌了不该淌的浑水。

待他回去时,却见赵演已然换上了他的外袍,双手交迭于膝上,端正地坐在木凳一角,尽管形容憔悴,但秀丽大方的仪态,却硬是把这小小的陋室,衬出了金殿华堂之感。

但祁六可没忘记她昨夜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会儿见她和善微笑,便知她又有所图。

他有些恶劣地笑道:“衣服,我的,借你穿一天,二十文。”

赵演的微笑果然垮了,不自觉咬牙:“请别开玩笑了,现今我哪有钱付给你?”

祁六恍若未闻,又敲了敲瘸了腿的木桌,桌上清粥腌菜都凉了,“浪费饭菜,六十文。”

赵演瞟了眼桌上,又勾出笑来:“我这不是特意没动,等你回来一起吃嘛。”

祁六确实饿了,并不客气,刚拿起筷子,见赵演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立刻反应:“有毒?”

“或许吧。”赵演将碎发别至耳后,头上木簪带银饰的那一端,正隐隐发黑。

祁六端起粥打开窗,泼至窗外鱼缸里,不多时,几尾小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屋外喧嚣被门窗隔绝,一切皆在不言中。

趁祁六不在给赵演下毒,只有不为财只为赵演死的黄先生做得出来。

祁六再回首时,眼中多了几分认真和探究,“敢问阁下到底和人结了什么梁子?”

赵演难以解释,她也想不通,这偏僻山寨里竟还能埋伏刺客。

“这不重要,”她凑近祁六,温言软语:“祁六当家,那人公然在送进你屋里的饭菜中下毒,难道不怕你也误食吗?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你的死活,说不定早就看你不顺眼,要借机除掉你。”

祁六点了点头:“确实。”

“啊,该不会我只是个幌子?那人的目标本就是你?”赵演故作紧张地掩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六当家天纵英才遭人嫉恨也正常,这可怎么办呢?”

祁六靠在墙壁上,抱着胸一脸玩味:“你这般为我担忧,怎么方才不主动提醒我?”

“啊,我这不是不确定么,你这么厉害肯定能看出来的。”赵演毫不吝啬夸赞,努力把他往套上引:“像你这样的人才,当山匪岂不可惜?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那阴险小人,再与我一起离开这里,你换个身份必定大有作为,我也必定赠与厚礼答谢。”

“厚礼?”祁六眼睛一亮,“口说无凭。”

他迅速从窗台桌案上拿出一张纸来,立了欠条,要赵演签字。

望着那有零有整的一百两八十文,赵演一时无言,她说了一长串,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是吧?!

赵演忍痛签字按手印,祁六在一旁望着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眼前端坐执笔的少女,昨日还和小猎物似的,惊惧又羞愤,不过一夜,她已经整理好心境,变着法子试探,甚至想挑拨离间,挣脱困境。

娇美而聪慧,坚忍而冷静。

赵演写完后将欠据举了起来,转头对祁六晃了晃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