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友(2 / 4)

估计要住院一段时间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找你玩噢!三井君!”

三井爽朗地笑了:“哈哈哈,当然,我住C栋209,到时欢迎你啊,菅野桑。”

绘梨坐到了父母刚刚等待的长椅上,没有去听他们和医生的谈话。反正内容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她知道自己的症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事实上,早在“上辈子”,她就已经患上了这种在如今的日本还不被广泛接受的心理疾病。

——她是个“穿越者”,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在前世,她是一名蛮有人气的偶像歌手,19岁那一年从游轮上坠落深海,和妄图沉船的STK同归于尽了。

结果她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三途川,而是光线朦胧的病房。

她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获得第二次生命后,她的长相基本没什么变化,名字和出生地也和上辈子一样。但生活还是有了许多改变:姓氏变了,父母不再是不闻不问自私自利的混蛋,而是认真生活爱护孩子的绝赞家长;上小学后前世记忆逐渐恢复,学习变得简单起来,相应的,和大多数同龄人也没办法玩到一块去,很容易被当成装腔作势的怪人。

她只好培养点独处的个人爱好,比如看漫画打篮球做甜点之类的。

——但唱歌跳舞是绝对不会的!作为一个从韩女团退役,又在日本卷生卷死了几年的偶像,绘梨本来就对偶像这一压力山大更害死了队友的行业毫无热爱可言,这辈子更是看到舞台就想吐。

小学生毕竟还是蛮单纯的,就算绘梨是大家眼中的怪人,也不会有人来烦她的,相反,她居然也和一个性格蛮有趣的男生成为了朋友,两个人经常一起打篮球,或者在他打球的时候坐在一旁看书。

麻烦的是国中。

1988年夏,菅野家由于工作调动从东京搬到了神奈川上学,14岁的绘梨也成为了四中的国一插班生。

其实,除了过人的美貌外,她看起来和其他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外地人,又不怎么会读空气,她在班里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来得及参加任何社团,结果和学校所有人包括老师在内都只是点头之交。

慢慢地,同班同学开始用一些莫须有的、“无伤大雅”的玩笑编排她,模仿她那“电视剧演员”一样的东京腔,暗暗孤立她,散播关于她的流言:“感觉菅野同学不太好相处呢,果然不愧是东京来的,瞧不上我们吧,哈哈”“这种女生一看就是恶女长相呢,真让人不敢接近”。

虽然不曾遭遇更进一步的暴力行为,曾经的偶像生涯也让她对别人的目光几乎毫不在意,冷漠的隔阂和肤浅的揣测还是难免让绘梨感到一丝烦躁。

想到学校,国中生绘梨的脑海中浮现最多的,就是趴在桌子上听着早已在东京学过的无聊课程,偶尔看看窗外的麻雀打架,数着放学的钟声,成了货真价实的窗边族。

随着对日常的脱离,她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想起死于非命的队长秀安姐,想起以爱她的队友为名妄图在船上纵火的Stalker。那些尘封已久的光辉的、温暖的、冰冷的和腐臭的记忆,渐渐占满了她的梦境,延伸至白日。胸中那股前世就常年盘旋的躁郁与愤怒逐渐升腾,在唆使她让那些讨厌的人通通消失。

1990年一月初,国二春假刚刚结束,绘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去学校了——是的,不是不敢,是——明明想要上学,但迈不开脚步,只要看到校门就一阵眩晕,想到教室里的情景就想呕吐。她害怕再去学校的话,自己会忍不住用桌椅砸烂那些人的脑袋。

好在,这一世绘梨的父母很开明,在她显露出不想上学的强烈意愿后,他们就替女儿办理了休学手续。随后,虽然他们像这时代的其他人一样,完全不了解心理疾病,但还是听从了医生朋友的建议,把女儿送到了心理内科诊断,这在邻居们眼中简直是溺爱级别的小题大做,一时间有很多流言蜚语。对此,绘梨的父母全然不理。

母亲对她说,如果上学感到不开心的话,就不要上了,我们绘梨只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了。

父亲说,很多名人都很不合群的,不要把这里小小的天地当成一切,绘梨不是很喜欢唱歌吗?将来转去考艺术专门学校也很不错啊!

他们不知道她难过的根本原因,但还是拼尽全力地想要帮助她,保护她。

回忆到这里,绘梨有点伤脑筋地想:爸妈……真的都很好,好的让上辈子野蛮生长的她对这一世正常的亲情偶尔还是会不习惯。

然而,有些晦暗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像一个老邻居,一个前世就无法摆脱、只是暂时潜藏在水下的影子,稍有波澜,就会立刻从暗流汹涌的水底浮上心头。

她不喜欢它,又早已习惯了它。

山田医生将病症和需要的后续治疗都一一告知了绘梨的父母。

“这孩子,应当是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这种病的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