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檄书(1 / 3)

吾与汝说爱莲 连舜 1637 字 11个月前

“曦曦。”

“曦曦。”

“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好的曦曦。”

王曦站在偏院里,任树影打在身上,淡鹅黄的薄纱衬得她雪肌皓腕。

“给。”小跑过来的孩童喘着气,举出一柄荷花。

“……谢啦。”她一愣,接来放在鼻尖轻嗅,“啊嘁。”

对的,她花粉过敏。

“哎呀,又打嘁嘁了。”他忙拿回“作案工具”。

“算了吧,可观不可亵玩。”

“是因为觉得很称你才采来的……”声音越发弱了下去。

“无碍无碍。”见他失落,少女稍稍欠身,用手擦拭他嘴角的蜜渍,“少吃点甜食,都缺牙巴了。”

“最近蝗灾有点露头了。”大抵是天儿燥热,孩童脸上一霎涨红了。

“……”

“你还是要进宫。”

“什么叫‘我还是’,我从来都没有选择啊……”

“有,你有!”

有什么!你倒是说啊,说啊……少女苦笑着看他颤抖的嘴,缺了一齿,黑洞洞的。

哈,和孩子较什么劲儿。

“娘子,雪鸦传大娘子的话,来引娘子回房选首饰。”婢子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三人眼色俱暗,各有不同。

李氏先王在位,燕宫,茖莀殿。

“从此匿我姓名,隐我存亡,成为你的影子,护你周全。”

“……”王曦斜倚在榻,轻抚小腹,其实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她的头发像蒲苇,绒绒轻轻,每每参典都得三个婢子同时侍候这蓬乌发,才好梳得板直。

此时正自然垂下,饮啜了微阳,撩拨过那竹叶似的双眸,剪分了两段秋水。

而秋水所向,正是那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小孩子。”

什么啊,半天,只说出这句话吗?

“曦曦。”

男人跪在她的阴影里,目光寻求那一线亮光,哪怕一线。

可她连回应都不愿。

偏殿,火光四起。

“呵,啊,哈啊!”她脸上的肉都在乱颤,手指扎进了乱发,踉跄到她的阿乙跟前,却是失了语。

半晌,她不只是在对谁说话,只能见嘴翕动。

可有一人听得,那是:

述,护我。

……

午后,良胤宫。

“狸狸,来。”王莨在院内拍着手,逗起猫来,此时她也有了身孕,却还是一路小跑追赶起它来,忽而白猫不见了,她倒也不急,放轻了脚步,捻起一朵海棠。

“喵呜~”从水缸后显出一抹白来,她俏俏地一扔,那红色花瓣本无害,反惊了猫,它四下窜了起来,攀这爬那,好像怕极了那红。

最后,噗通一声跌进了缸里。

“额!……”那叫木瓜的婢女一惊,刚想替主人捞它,却见主人瘪了下嘴,是笑还是嫌恶?

“刚好换新的。”王莨徐徐抛下句话,挺着腰向房内走去。

话音刚落而又有一面具男径直向她走去,只见他低声附耳:“滚坡致死。”

……

劲敌已死,恩宠尚在,王莨正是春风得意,一天半夜里却冷不丁传来了滑胎的消息。

她一路走来,树了那么多敌,谁晓得胎死谁手,又或者这只是她的一步棋,虽说龙嗣已无,宫中哗然了一阵,但妃子滑胎却是正常的,人们私语了几日也不再搭理。

王莨躺在榻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这天,牙齿嵌进了干卷起皮的下唇,直渗出脓血来,眼前一片恍惚——在“天上”待久了,猝不及防地跌回地里去了。

她个庶女连选秀的门槛都望不着,嫡庶天壤才是正规,两两相斗必是后者伤,更何况她的母亲不过是脱了贱籍勉强提来的侍妾。

她倒是在其间寻得了个 “庶女嫡养”的夹缝,原来这王家二房大娘子虽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也还是摆不出“主母的宽容”。

“王家这些年蒙受着曦儿的恩泽,元气渐佳呀。”王家主母磨着茶杯盖儿,嘘着茶水。

既然入宫为妃,母家还用“曦儿”唤着自然是不合宜的,一帮主母,姨娘们只是听着,谄媚地笑着。

“你个不懂礼数的丫头。”下人在外头喝道。

“我要见母亲。”

“呵,找不着娘娘跑这来了。”妾生子算什么,跟下人平起平坐,不过为免打扰到房内人,下人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推搡她。

别家的主母不发一言,眉间却有看笑话的意味。

“让她进来。”

晓得冒犯了主人,下人们讪讪地退下。

好,她的目的达到了,王莨得意地跨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