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镜中月(2 / 6)

吾与汝说爱莲 连舜 4226 字 11个月前

那帮人一听,愣了个神,围簇过来。

“来一口。”汉子举瓢对准一个说道,“你最辛苦。”

那人接过,扫视了周围的兄弟一眼便仰头闷了一口,其他人只是端碗在旁看着。

“如何。”

“解渴。”

“好,喝,都喝。”汉子打破了那莫名的沉默。

“可让我数个人头,好算钱。”连舜数起来。

“算甚,都送与我们罢。”底下有人叫到。

“使不得。”连舜刚要去盖上盖子,一个碗啪地被撞碎在桶上。

“使不得?”碎片逼近了他的动脉。

“使得、使得,吃得尽兴,尽兴。”他退后一步,飞也似的跑了开去。

“嗬,中原人,就这德行。”汉子们看那背影开怀大笑,茶水碗碗下肚,再不喝点他们可就要中暑了。

“嘭——”一声炸在众人耳边,像是爆破,像是石崩。

望去是一弟兄倒下了,还没来得及查看,“砰砰”几声,又有几个卧地成盒。

“糟。”那汉子两眼发糊,也应声倒去。

二十三只赭背大蟹无一例外被五花大绑拖进了军营。

未时已到。

洛央三刻前吃了一盏茶,此时淡然站在舞台一侧。

小人儿只是漱了口润润嘴,这远水解不了心头的焦渴,谁晓得是什么让她这么紧张。

“可回去歇过。”这么一句话问向灵瑶,而那人是姬少司,这么些年对她说的话指头掰着数数就好。

“荇子眯了会儿。”

“身子骨还僵着呢。”

“已替她松过筋骨,好些了。”

“叫她莫心焦……输便输罢。”

还想说阁主怎么不自己去说,听到后半句灵瑶脸上满是黑线:阁主啊,你是真不知道“大逼兜”怎么写。

复赛的服装都是自主发挥,但两人都不约而同披了件披风遮挡。

虽说这种圈内比赛外人是不适合围观的,可初赛破了戒,复赛便也“将错就错”。

照例是洛央先上,披风一落,底下一片屏息:

九转水仙裙。

通体的奶油白在层层裙摆叠覆间白得层次分明,比起之前的那种易碎感更有三分灵动。

细绸啊,迈一步就荡起三个波浪。

光洁的额头上碎发笼着鹅黄,两把象牙色的梳子把乌发揽在耳后。

那一声“起”在阁内响起,这只瓷娃娃漠然的脸便焕发出光彩来。

她伸出一手,举至头顶,让大袖自然低垂,绸面透光把美人面朦胧了。

一手拈袖角,腕子一转便让那袖面如扇展开,如流沙四散。

明明刚才见过,可这脸再度出现却犹如重新邂逅。

一笑,是要勾人心魄,一欠身,腰肢轻软似溪宛转。

足一点,臂一扬,这朵花苞正式绽放,她踱步,她舞袖,人们才知这裙如何称得上“九转”,袖褶包围那臂间转瞬即逝的风,绽开,又散。

足音毫不破坏美感,倒像是少女往水里投掷花苞,又像是侧卧在岸边揽水自赏。

她原是一枝水仙花,可风一至,便让空气也繁花无数。

末了,这个凌波仙子轻舒双臂,那标志性的长甲初融雪般晶莹,也随着手指,胳膊收拢着,收拢着,宣布了一个春的寂落。

谁晓得如何赞叹,作为一介舞姬,一个对手,已经把一团团韧丝绞成茧了。

接下来,似乎只管见夕被割得七零八落。

灵瑶感到攥她的那只手愈发紧了。

“看我的吧。”见夕说着走向舞台。

放心吧,她所有的信心都花在那句话上了。

奏乐刚起,她深深感知到身上的酸乏退去,僵硬却尚在,这是大忌,只得放缓动作,减小幅度,可也不如人意,像个木偶……

是啊,木偶……木偶!

一个灵光直直戳中她的脑袋。

刚才明媚眼光中的憔悴被放大,黯淡吞没了眼眸,顿在半空的双臂,指头开始慢慢松动。

继而又是一个,又一个关节复苏,但这更像是机械零件的咬合运作。

本就不是紧系的带子松散,灰蒙蒙的披风从肩头滑落,黄色剥茧展开。

她这次也没预料到会累倒在台上,而阁里给预备的是柳芽黄的纱衣。

颓然的目光,淡淡的眼圈,薄薄的口脂,恰有种对浓妆艳抹的不屑。

单纯的机械给人带来的疲劳必然快,但是倏地展臂,仿佛空气凝滞,有什么剔透的,纤细的穿在关节上,丝丝缕缕,牵引着她动作。

“木偶戏。”底下有孩子出声,转而被大人捂住了嘴。

是啊,薄薄的轻纱反倒像是陈年发酥的布料,而那本不存在的丝线牵引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