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3)

‘我心悦于你。’

此话经由苏梦枕,说得诚恳。

朱红大氅似梅似火,苍面颊晕上薄粉,白肤色有了活气,眼神专注,深深凝视:‘十八年前,家父创立金风细雨楼,还未到达如今的规模,连总坛都未定。而六分半堂已在开封府斩头露角,要想立身的组织,隐有以六分半堂为首的架势。’

‘家父领我去拜见雷堂主,哪知这一次初见,他便定下我与雷姑娘的婚约,家父也认下此事。之后,金风细雨楼逐步壮大,由家父传入我手。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仅靠着此‘婚约’维系岌岌可危的平静。’

‘我自幼受「天下第六手」震伤,重疾缠身,全凭真气保命,也不知何时会死。若能得雷姑娘入金风细雨,两家有缓和余地。但那一战终究会来,雷姑娘亦会被牵连其中,身不由己。她是雷堂主的爱女,而我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

与雷姑娘的婚事,苏梦枕很清楚其中利弊。正因如此,面对雷姑娘,他总怀有一丝愧疚。

平静地把婚约之事全须全尾告知虞兮,他温柔地从乌云叠鬓间取下片片桃李花瓣,抚过她的眉心那抹淡粉,将花瓣藏入手心。

苏梦枕道:‘我既已心悦于你,便不会做朝秦暮楚之徒。与六分半堂的婚事,已传信就此作罢。此事告知娘子,非是求娘子回报,只是希望你能留下。’

‘金风细雨楼,愿为娘子的家。’

……。

苏梦枕在虞兮眼里差不多等同于傻子。

只言片语拼凑出两家关系,明白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若有雷姑娘维系,无论是谁技高一筹,都可以借着婚事,名正言顺吞下对方,自此独步江湖。

苏梦枕年轻,精明强干,有韧性,待人真诚,这些虞兮已有感受。见他身边跟随的人中,杨无邪晴朗,三姐善良仁厚,大翠进退有度,也可见其品行。

这样的人,拥有颗‘仁心’。

虞兮叹。

若苏梦枕是位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就不该向她告白,更不该拒了婚事。

她一孤身飘零的人,还没有法子锁住?再应六分半堂的婚约,成婚之日,就是剑指六分半堂之时,两派合二为一,从此高枕无忧。

偏偏,苏梦枕不是无耻之徒,很是磊落。

言里言外无意逼迫,更像是请求。对同样受婚事约束的雷姑娘,显得愧疚,恐怕也曾有过动情。

两人间若无她的出现,凭两家现在的关系,恐怕是夫妻难做,落得仇人相怨的地步。

因此,虞兮对苏梦枕有了几分动容。

他的情感干净,誓死不二,于女子而言,能得此份情意,世间难得。

所以,她才觉得可惜。

干净纯粹的人,往往最容易受伤。

正如,讲义气的人会被‘义气’所伤,痴情人总被‘情’伤。

苏梦枕未被伤过,所以不在意被伤,如蛾如火,一往而深。

……。

小侯爷受邀,本是来打发时间,看看乐子。

杨家马场,郭东十三,两位的马场一向保持中立,有几分本领在身上;杨开泰是号称富可敌国的「源记」票号少东,又得少林监寺「铁山大师」唯一俗家弟子,一手「少林神拳」,九成火候,江湖已公认他为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第一高手。

他不受六分半堂招揽,也不与金风细雨楼相交,在江湖里自成一派。

而郭东十三,一手驯马鞭,再烈的马都会乖乖听话,杂门杂派,但胜在另辟蹊径,与大理段家有些交情,选育之马都是精品。

小侯爷应邀而来,热闹看够,便是要离开。

潇洒背手,不顾郭东十三难看的脸色,正欲离去。

“谢过小侯爷好意。此马倒不必作为贺礼相赠,若郭当家舍得,我愿买下此马,”轻扫郭东十三,苏梦枕道。

他已经决意解除婚约,当然不会接受小侯爷对郭东十三的‘建议’,亦不会去掩饰。

想来郭‘马王’近来很是不好过,如今大理段家王位更替,新帝登基,郭东十三的生意大大缩水;而杨家马场,杨开泰一直算是六分半堂想要招揽的人,由着他推诿依旧,现在该是用了‘伎俩’,否则两人怎么会想要搭上小侯爷方应看的船。

苏梦枕的声音落下,林间顿时寂静下来,只有徐徐冷风刮起地上残花。

万万没想到,出门看个热闹,还能遇见新鲜事。

小侯爷方应看,脚尖一转,满脸稀罕地看着苏梦枕,“苏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

两家表面还有婚约束缚,明里暗里,真刀真枪地比划着喃。

苏梦枕不是蠢货,他足够聪明。

他执掌的金风细雨楼,能在六分半堂的夹缝之下,发展到如此地步,也算雷堂主‘慧眼识珠’。

同样,方应看觉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