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曾听说过‘昭妃’?”

林玉竹的脸色微变:“你个不省心的丫头!这都从哪儿听来的?”

林陶就把今天从侍女堆里听到的闲话给招了。

林玉竹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进宫才几年?昭妃已经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我哪儿知道?”

“呐呐呐,露馅儿了吧?您都说了是十六七年前的事!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道?”

林陶抓到把柄,哪里肯放,又纠缠了林玉竹好半天。

林玉竹耐不住磨:“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知之甚少!我怕自己消息不准,误导了你!”

“那您就只说消息准确的那一部分。”

这个小姑娘,可真够缠人的。

林玉竹暗自琢磨:若把这事儿告诉陶陶,似乎也未尝不可?玄望舒的身上,有过一些非常离谱的传闻,与其让陶陶听信传闻,还不如让她知道一些真相。

想到这一层,林玉竹开口道:“其实这件事被瞒得很好,至少在我进宫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昭妃’。前朝也被瞒得很好,朝臣大多见过另外几位皇子,唯独没见过四皇子。当时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四皇子早夭,因此满朝文武皆以为他不存在。”

林玉竹逐渐陷入回忆:“直到我进宫以后,才在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蹊跷,后来才得知,四皇子并非早夭,而是随他的母亲一起住在掖庭。”

林陶点点头说:“因为他的母亲是个罪奴。”这一点她早已知晓。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玉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惊讶:“我一直以为,只要诞下皇嗣,就是大功一件,即便有罪也不至于被关进掖庭。后来,我打探到的消息越多,这件事就显得越蹊跷。”

原来,四皇子的生母一度非常受宠,皇帝曾经把一座符合正妃位仪制的宫殿赐给了她。

要知道,后宫是个多么看重规矩的地方。位份、仪制、妃号,一字之差就对应着截然不同的待遇。未曾受封,却住进了正妃位的宫殿,这在后宫只有一种解释——超越了仪制的盛宠。

林陶试探着问:“那座宫殿,是昭庆殿吗?”

林玉竹点点头:“那女子没有封号,却又受宠,在后宫的地位就很尴尬。侍女们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一开始管她叫‘昭庆殿那位’,渐渐的就简称为‘昭妃’了。”

但是,一个正式的封妃仪式,需要制册宝、设节案,诏书上还得加盖皇后金印才能生效。林玉竹曾经让家里人暗中查过,工部的确没有制作过“昭妃”的册宝。换句话说,这个神秘的女人,终其一生也没能受封。

“有传言说,其实皇上是想封她的,她却不肯接受。还有人说,皇帝之所以赐她昭庆殿,是因为她想远离喧嚣,是她自己选了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林陶暗想:听起来竟像是皇帝求着她,她却很抗拒的样子?

“蹊跷的还在后头呢!那女子在诞下四皇子之后,皇上竟龙颜大怒,将她贬入掖庭!此后一生,再未相见。”

林陶觉得不可思议:“生下皇嗣,却被贬去掖庭?!”

如果换做是生下皇嗣、离开掖庭还稍微合理些。

林陶想了想,又问:“那四皇子是如何离开掖庭的?”

“因为一场大火。掖庭那一片几乎被烧成平地。”林玉竹说,“当时,皇上正在养心殿里会见朝臣。一听到掖庭失火的消息,他急得连鞋都顾不上穿,一路赤着脚,飞奔而去。朝臣们见皇上这副模样,意识到事态紧急,便都在后头跟着。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御前侍卫从火场里拖出了一个九岁的男孩。侍卫们高声喊着‘四皇子出来了’‘四皇子得救了’。于是,满朝文武就在一场熊熊大火里,第一次见到了四皇子。”

其实,林陶心中的疑惑还有很多,比如皇帝听闻掖庭失火,为何那般焦急?比如御前侍卫怎会出现在掖庭?但是,与之前那种种的蹊跷相比,这些细枝末节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总之,这是一个处处与常识不合的故事。以至于故事讲完,姑侄俩都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林玉竹深深地叹口气:“望舒这孩子啊,九岁之前困于掖庭,九岁之后虽然自由了,却又失去母亲……唉,想想也怪可怜!我倒是想过要亲近他,可是心里又有点犯怵。这‘不祥’的说法固然是迷信,可人们会把迷信按在他身上,也是有缘由的……”

其实林玉竹想说的,是关于玄望舒杀人的传言。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陶就强烈地反对:“母妃!哥哥明明是传言的受害者,倘若您还认为错误在他,那他岂不是更可怜?”

林玉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口。

她不忍心。

与陶陶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这孩子的天真赤诚。

其实林玉竹明白,陶陶需要改变和成长,才能适应这座吃人的宫。但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把陶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