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人走远了,马被拴在门口。

绿腰将马牵回家。

之后严霁楼一连过去数日,都没有再回来。

绿腰放下心来。

说起来,这次的事,还得感谢姐姐。

从前,人人都拿她和姐姐比较,唇舌之上,她总是胜出的那一个,人家都说,她长得比姐姐好,性格比姐姐好,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嫁入高门,后来她姐姐被卖作奴籍,更是坐实了这种预言。

只可惜,世事无常,那些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最后麻雀变凤凰,鲤鱼入龙门的,会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姐姐。

不过,清高的人自有清高的好处,傲慢的人也有傲慢的归宿。

人人都不动声色地看笑话,绿腰自己是一点不急,也不恼。

守寡有什么不好的呢?

她觉得很好。

最起码,地有了,房有了。

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做姑娘的时候是某某女,做妻子的时候是某某妻,现在,她又做回了自己。

很好。

一切终于变成她设想中的样子。

沈绿腰就这么喂羊、喂马、自给自足,时间过去半个月,直到有一天,马厩传来异响。

原来是家里的马,一只铁掌忽然掉了,它觉得不舒服,所以闹起来。

看着这匹栗色的母马,走路一瘸一拐,可怜巴巴,沈绿腰牵起它,打算到镇上给它重新打一副掌。

出门前,她换上一袭粗麻孝布,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挽了个纂儿,耳边别一朵小白花。

没想到,好好的晴天,走到半道突然下起雨来。

幸好下得不算大,都是雨丝,洋洋洒洒,牛毛一样,做惯农活的人,都不把它当一回事。

沿着长满婆婆丁和蒲公英的小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尽头是一座小镇。

说是小镇,也只比好一些的村子大点。

路面是石子铺成的,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也能算作别有气派了。

这里有车行,门前停着许多牛车、马车,车夫都闲得厉害,翘着二郎腿,抽着烟锅,三两围坐在一起闲话,还有些小摊小贩,不紧不慢地吆喝着,把叫卖声,唱得跟民谣一般。

从路的那一头,哒哒哒,走来一匹小马。

马上高高坐着一个女郎。

麻布的孝服,白色的哀花,不是沈家二姑娘是谁?

沈绿腰成婚这么久了,镇上的人见了她,还把她叫沈家二姑娘,他们似乎不能接受她已经成婚的事实,更不能接受她嫁给的是一个贫穷卑微的放羊倌,所以之前,严青还活着的时候,这里的人,一见了他,就不怀好意地问:“你家二姑娘呢?”

每回听到这个,沈绿腰都恼,倒是当事人严青,无谓一笑,甚至偶有回应,坐实了自己憨直的名声。

不过现在,沈绿腰不恼了,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随便别人把她叫什么严氏,什么沈氏,她都不会生气。

大约她确实没有心。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她对牲畜的喜爱更超过人。

比如身下这匹母马,向来得到她的偏怜,在这样一个下雨天,还不忘坚持拉它到镇上来,给它修整蹄铁。

这匹马怀孕了,肚子渐渐大起来,现在已经很可观,要是月份再大一些,她怀疑它就要走不动道,可不妙的是,和肚子里的小马一块成长的,还有马蹄子。

马要是长期不修蹄,蹄子就会坏掉、得病,到时候就废了。

她当然不会让心爱的马儿变成残废。

选择一个下雨天,本以为人会少些,没想到还是这么热闹。

沈绿腰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朝蹄铁铺走。

铺子门前,本来聚集着很多人,沈绿腰这么一来,忽然就静了。

抽旱烟锅的不吧嗒嘴了,摇骰子的也不吆五喝六了,说笑话的,笑话也只剩半截了,只有一些脊骨嶙峋的牛马在响亮地打着鼻息,白雾融入烟雨中,很快就不见了。

“二姑娘,你来了。”

光膀子、系着皮围裙,在火炉前打铁的男人,堪称殷勤地说道:

“听说你小叔子回来了。”

听见有人问起严霁楼,沈绿腰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然后转为防备。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随便问问。”那人陪着笑说,样子有点奇怪。

“什么随便问问……”沈绿腰有些生气,这人莫不是在打趣她。

她几乎是想当场转身就走,可是一想到马儿忍受着蹄子的不适,走了这么长一截山路,未免心疼。

强忍着怒气,她说道:“给我的马打副蹄铁。”

“好嘞。”

男人越过她看向身后的马,“真是一匹好马。”

火星飞溅,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