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二)(2 / 2)

,却很快被她收了回去。

她紧了紧身上的帔子,站起身来。他从前的故事或许让她有片刻的动容,可那毕竟是别人的故事。

“你看着不大爽快,我叫郎中来罢。”

他眼中的那骤然的失落,她看了真受不了。婉婉顿了一下,垂下眼睛徐徐道:“那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你说的,回头看,徒增烦恼罢了。徐家为了将军落了满门抄斩,恢复徐门的声誉,并不是个过分的请求……

“至于你以容郎的前途来要挟——爹爹便是考状元做了官,也不过落了个白茫茫干净的下场,我见过最烈火烹油的繁盛,没有什么留恋了。大不了我们从此抽簪散发,竹篱南山,不然……你还要杀了我们吗?”

李延琮冷笑:“即便你没有留恋,裴容廷可未必罢。”

疼痛蚕食筋骨,他把瘦长的手指插进鬓发,已经抑制不住颤抖,咬紧牙关,桃花眼里滟滟的光,也跟着颤抖,

“你不懂男人……他是起于微贱的,比不得你袭承来一身的荣华富贵,说不要就不要了……二十年辛苦路为你打了水漂,你以为他心里没有一点怨吗!”

这话倒正打在婉婉心坎上。

是了,容郎会怨吗?一个志在高堂的人,为了她“事了拂衣去”,天长日久,平淡的日子……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简直是屈辱。

她已经不自觉地愧疚起来,却并不想让李延琮察觉,深深吸了口气,转过了身道:“无论如何,容郎绝不会愿意以我去换取什么功勋。而我爱他,一点也不能分给旁人。”

她往帘栊外走,绕过半扇屏风,一阵秋风吹进槛窗来,四面八方,吹进夜半的寒雾,吹得她纱帔与袖角翻飞,飘飘忽忽摇曳映在薄纸屏风上。青山绿水上的一团影子,像是皮影戏里的美人。

李延琮竭尽最后一点力气,喊了一声“徐令婉”。她也许停住了,也许没有,他已经看不清了,只是虚弱地抓紧了红毡,自顾自问了下去,竟是从未有过的乞求的语气:“倘若那时候——在苏州……是……是我带了你回去……你对我可也会有一点……一点……”

仿佛是隔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听到她的回应,远远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二次我爱上容郎,并非因为他出钱将我买了回去,而是……他给了我尊重。”

“我只会爱上给我尊重的人。”

“殿下,小甜水巷初会,我们就注定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