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齐钰无奈道：“是挺上心的，不上心神界就要革了我的职！妄神也不会放过我！”

狴犴：“好吧好吧。”

孔小焉醒来，又是这个池子。

起身，湿淋淋的衣裳贴在身上。踏出池子去，水珠拖了一路。

走出小门，看到姚齐钰穿着一件米白色低领的长袍，身子偏向她这边，交叠着腿斜放，露出修长的腿，一眼便看到她腿部紧实的肌肉线条。狴犴躺倒躺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椅子显然是特意搬来的。她一只手认真翻着书，一只手摸着狴犴的肚皮。

孔小焉出来，她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到她一身湿漉，抬抬手指，一道绿色的光从她手里飞出去，在孔小焉身上转一圈，衣服便烘干了。

“还不会烘干衣服吗？”

“我修人道，不会鬼术。”

姚齐钰看着书案上摆着的书，手指轻轻从书的边缘上划过，然后停在一本书上，勾手抽出，放到眼前看一眼，便随手抛出去。

孔小焉屈膝张开五指去接住书。书页乱成一朵花，握在手里之时，在凌乱上更添一层褶皱。

孔小焉接过，捏起书脊，向下一甩，使书页往一个方向走，接着翻转找到书面，书面上写着书名——《幼童修行启蒙读本》。

孔小焉眉毛一跳。

“我今晚睡哪儿？跟你睡？”孔小焉接过书便问。

“不必。狴犴，带她去右梨苑。”

孔小焉道声：“谢了。”便跟着狴犴走出去。没走出几步，她突然回头问姚齐钰：“那个黄泉池，你泡过没有？”

姚齐钰放下书本，抬眼看她：“嫌脏？不用拐弯抹角的问我，黄泉池用于应急，自然给其他鬼用过，但不必担心，每天都会有殿侍来换池水，清洗水池，净化水气，很干净。”

孔小焉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泡过没有？”

姚齐钰眼睫毛向下一扫，抬眼说道：“泡过。”

孔小焉打了个哈欠：“没事了，我睡了。”

孔小焉住的房间，简朴许多。第二天一早醒来，姚齐钰就传她过去，跟她说她的情况她已经呈报天庭，公文批下来了，她现在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在鬼界渡鬼当鬼仙君，二是转世为人直到修成仙身为止。

孔小焉二话不说就决定当鬼仙君。

姚齐钰说好的，回复的文书这两天会发去神界，一有消息她会通知。因为去向不定，孔小焉仍然暂住十一王殿。

四天后，神界的文书下来了，孔小焉留在十一王殿，任正殿十四使，渡战死妖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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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如何称呼你？”距孔小焉上任，已两月有余。她作为下属，跟随姚齐钰，去妖界收渡亡灵。

妖界战争，打得火热，每日都有大片战死的亡魂，十一王殿对接妖界，正殿偏殿二十五使日日奔走，疲惫繁忙不已，上呈的公文多到，用法力呈送的公文身上带着的法力蓝光，已走成一条光亮不绝的悬浮小路。

日日审阅死历，犹如有人在身旁奏了十二时辰的哀乐，于同情之中不知不觉被拖进抑郁情绪的深渊，姚齐钰很多日没笑过了，在收完妖魂的深夜，在死寂的沉夜里，姚齐钰问她：“我该如何称呼你？”

与当下任何事情都无关的话。

她轻飘飘就说了。比起打发空闲的闲聊，她的话里有更多认真询问的意味。这一问使孔小焉的记忆回溯起很久之前的一面。

她死了，被送来十一王殿，死因——多管闲事。修仙之人在“机遇”方面，经常出手惊人打得管运之神措手不及。

吃饭路上碰到“惨遭打劫”的“人”，她仗义相助，除掉了“加害者”，带着“人”躲雷雨，路上一道雷劈下来，把她劈死了。她下阴司，誓死要申诉还阳，从阎王殿开始闹，一直闹到十殿，末了又要从头闹到尾，阎罗王不信鬼界没一个神官能治她，然后把她转她到十一王殿。

“我才十四岁，凭什么要抓我？我阳寿未尽，我早算过了，我能活到86岁！”

姚齐钰解释说她杀死的是吸人精气的鱼妖，来打他的才是受害者。她问雷劈她做什么？她没做坏事。姚齐钰说雷劈的是树，她当时站在树下躲雨，是死于意外，不是被冤死。她不信，她笃定是天神误判，姚齐钰说天神劈恶人是要看生死簿查前世今生功绩恶行亲缘关系等等，才能决定是否用雷劈，她好像跟听不懂似的，反复说自己是冤死。

姚齐钰最后就由着她闹了。

她赖在十一王殿不走，二十个正殿使偏殿使的居所全都住了一遍，最后二十位神官被她闹得日夜难眠，前后脚跟紧接着去跟姚齐钰哭诉。姚齐钰无奈扶额，只好把她带到她的居所。

奇怪的是她来到十一王殿的居所之后，开始闹几天，后来就老实了，人们对此啧啧称奇，纷纷夸奖十一王教导有方，实际上十一王并没有特意做什么。

“时辰到了，你该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