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好友凭空多了个妹妹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幸村精市,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

要说起来,的确是他先发现的她。

除此之外,“真田悠”的存在间接影响了他的生活:具体表现为某人说话时不自觉放缓的语速、比比划划的手势,附带认真又有些笨笨的、寻求认同的眼神。

“弦一郎真温柔啊。”幸村忽然开口。紫眸中渐深的笑意被正午的阳光点亮。

被打断的真田没有停下迈往家门的脚步,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惘然,“欸?”

幸村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他悬停在半空的手,调侃道:“这些天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和‘妹妹’相处,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吧。”

究竟是如何相处的呢?

“……”

不知真田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还是回想起了所谓相处的片段,他抬手压下帽檐,像前边的阴影也能挡住自己挂上绯色的侧脸似的。

他转过身去,推开了院门,“是我太松懈了。”

幸村嘴角漾起了愉快的弧度。还未等他再讲什么,余光先捕捉到一个晃目的、几乎在小跑的身影,从房屋拐角处绕来。

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Wilson的noir系列球拍。

翅膀消失了,她看上去真的和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穿了身嫩粉色的网球服,洁白的长发被一根同色的发带低低缠了几圈,拢成一束,随跑动摇摆在纤细的腰间。

“弦一郎!”清脆的声音轻易穿越了空寂的院落。

迎着早春晶莹明亮的阳光,女孩的笑容灿烂得仿佛盛放的粉白玉兰花沉甸甸压弯了树梢,是种与生俱在、发自肌肤的灿烂,和她在雨巷中留给幸村的第一印象不大相符。

他细细一想,又觉得相符。

这样喊完,兴许是瞧见了眼前人的神色,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站定后弯起眼睛甜甜地改口,“哥哥。”

其实真田弦一郎适应了。

或者说他认为自己经一礼拜,该适应了。可精市在身边,情况大有不同。

如果他表现出了什么差错,日后必然要被玩笑好几番。心理压力陡然攀升,明明打算笑一下,他眉毛一低,嘴角愈发僵硬,看起来简直像在生气。

“嗯。”

真田的目光默默从悠直盯着他的眼眸上移开,转向身旁满面春风的好友,察觉对方的揶揄后又忙不防错目,回去看她,预备给她介绍——

“我的名字是幸村精市。”幸村乐在其中,先一步开了口,微微低头看她,“请多指教。”

“我是悠,真田悠。”她远远便认出了这位格外秀气的紫发男生。结合礼节,审慎地选好称呼,“幸村君好,感谢你那天的帮助,今后请多多指教。”

她对答如流的模样,实在生动得妙不可言。幸村却没有自己意料中那么愉悦。他心头忽地升起了一丝难以探明的微妙不悦,又被自己掐灭了。

“精市来教你英文。”望见她怀中白色的球拍,真田自然地问,“试过拍子了?”

说话间一个不小心,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下,眸光稍凝,暗自懊恼。

悠眨了一下眼睛,似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今天就是‘水曜日’呀……我以为店员提前穿好了线,还想哥哥能早些教我……”

她看向友好的幸村精市,“抱歉,我太松懈了,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没关系,还是可以学,如果真田桑超额完成今日任务的话。”察觉到她无意中堵了某人的话,幸村心里直发笑,“对吧,弦一郎?”

“精市说的对。”被点名的人恢复了一脸正色,“不必再换。”

“超额”、“完成”、“任务”。

数个熟悉的字眼落入悠的耳中,一下一下替她旋上发条,她瞬时鼓足了劲。正是这股劲催得真田弦一郎的每日训练强度再次迈入新篇章。

“没问题。谢谢幸村君。”悠抱着球拍,唇角两个小小的梨涡跟着笑容绽开,“哥哥真好。”

和室内,耀眼的日光被细木障子过滤得温和柔雅,尘埃绕着褐色梁木起舞。

“‘真好’的弦一郎哥哥,原来是这样教妹妹国文的呀。”幸村意味深长的眼神凝聚在真田身上——在悠真诚地问他,可不可以牵他的手之后。

“什…!不……”真田腾地烧起来的脸红里透黑、黑里透红,舌头从她出声的那一刻便打了死结,被幸村这样直勾勾盯着,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辩起。可那纯然,“是……”

见自家哥哥身上代表“羞!”的粉红色越来越浓烈,几乎快把他吞没了,悠转过头,迎上幸村的视线,替他回答:“是的,他有牵着我。”

真田眼前一黑,心里反而多了一种刀已架脖子上的解脱感。

她轻软的声音还在继续阐述:“这样比较快。通过连接,我可以更好地感受到语境。但请不要感到为难,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