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比地狱还地狱。

她深以为然。

明明昨天还是繁荣的小镇，怎么今天就变成残垣断壁了呢？

跌跌撞撞地捂着口鼻从着火的房子里冲出来，美惠子第一次直面了这恐怖的时代。

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火焰灼烧木头发出的嘎吱声，刽子手狰狞的笑声，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木头或者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一颗圆圆的东西滚到了美惠子的脚下，是一颗头颅，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与美惠子对视着。

美惠子认识这颗头颅的主人，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她昨天才抓了一把饴糖，放在那孩子的手心里。

太阳早已被乌云遮盖，天空黑沉沉的，仁慈的神明不愿意看见人们受苦。

所以，祂躲了起来。

“醒醒，美惠子。”

猛的睁开眼睛，美惠子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

食用过人肉的鬼舞辻无惨已经恢复到了孩童的身形，他轻轻拍了拍美惠子的背，神情中带着些许关切。

“做噩梦了？”

“没有。”

美惠子垂着眸，攥着被子的指关节微微有些泛白。

“梦到了一些往事罢了。”

“……美惠子，这次，”鬼舞辻无惨并未察觉自己语气中的祈求。“留下来吧。”

美惠子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鬼舞辻无惨一眼，语气却依旧凉薄。

“不，哥哥。”

她拒绝的斩钉截铁，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包括被别人杀掉吗？”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他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次，他从松软的泥土中，将妹妹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无论干多少次，他的手依旧会颤抖。

“这只是一些代价。”

美惠子低着头，不去看鬼舞辻无惨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脖颈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痕，半晌才耍赖一般开口。

“我困了，要睡觉。”

说着，她便钻进被窝里，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好像一座小山包。

鬼舞辻无惨静静地坐在山包的旁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是被窝太过温暖，美惠子倒是真的生出了些困意。

然而刚闭上眼没多久，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继国琴子。

继国琴子似乎也有些惊讶，但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长长的出了口气。

“上官静，你那天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美惠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被继国琴子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肩上。

“鬼舞辻无惨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了他你居然真的打我！你到底被他灌了多少迷魂汤！”

“该死的鬼舞辻无惨！掳走了大哥还要掳我朋友！混蛋！我跟你不共戴天！”

说着，她便抱着美惠子抽泣起来。鼻涕眼泪糊了美惠子一袖子。

刚换了衣服的美惠子表示很淦。

一瞬间埋藏在体内的贵族大小姐的傲慢发作，她一把推开嚎的像没了娘一样的继国琴子，颇有些无语。

“继国琴子，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