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年近五十的老陆在家门口捡到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妻儿早在十年前因伤寒而过世的老陆将其视为上天赐予自己最宝贵的礼物。
包裹着婴儿的绸布中还有一块精致的玉珏,不识字的老陆找隔壁的刘夫子看过,上面刻着一个字。
客。
从那天起,受贤街的邻居街坊都知道,老陆有了个孙儿,名为陆小客。
陆小客自幼聪颖,三岁识万字,五岁时隔壁刘夫子家书房的书就被其翻了个遍。
到七岁时,更是做出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名句。
一夜间,整个云台郡城都传遍了陆小客的文名。
人们都说受贤街的贤指的就是陆小客,他也因此得了一个“小贤人”的雅名。
三天后,巫州州府的离山书院副院主亲自来受贤街想要招陆小客入院。
离山书院,大周的十大书院之一,巫州的官吏四成出自这里。
那一日,受贤街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想看看,云台郡的小贤人是如何惊掉那位副院主的下巴的。
结果确实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
那名句根本不是出自小贤人,而是出自一位常年受到老陆照顾的落魄文人。
小贤人听到了,记下了,便当做自己的了。
最后副院主带走了那位落魄文人,将他收为唯一弟子。
只留下小贤人在院内大哭,看热闹的人也被老陆拿扫把赶走。
大家才知道,哪有什么贤人,只不过也是一个小屁孩。
于是陆小客在当了三天的小贤人之后再次变回了陆小客。
最初的几个月,大家还拿这个调笑他和老陆,再到后来,似乎没有人再记得这件事情。
在大周圣朝,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毕竟无论如何天才都天才不过扶摇城的圣皇陛下。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圣皇陛下用十年的时间成为了天下最强的圣人,又用十年时间成为天下的主人。
这一坐,便是接近千年。
对于陆小客而言,十年过去,他还是他,再没有多什么雅名。
傍晚时分,像往常一样,每日下课之后,陆小客都会去富贵街买四个张记的油酥烧饼,爷爷两个,他两个。之后再去乌兰街找老李头打一两自家酿的米酒,爷爷一两,他不喝。
快到家门口,却发现今日的似乎多了一些不速之客。
一位穿着儒生衣服的年轻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不大的小院门口,时不时地往院子里张望着。
“嘿!”
陆小客猛地喊了一声,那女子便是一激灵,待发现不远处的年轻人,反而倒打一耙。
“你喊什么喊,都快入夜了,不赶快回家吗,在这里游荡什么?”
声音清脆有力,若是旁人,还真有可能被这女子吓唬到。
陆小客没说话,直直的向儒生女子走去。
儒生女子也不后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
等二人几乎要撞上的时候,陆小客忽的转身,绕开了女子,大步进了院子里。
“这是我家。”
儒生女子听到这话,狠狠地切了一声,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跟着进了院子里。
院子内,二人正围坐在一盏油灯旁。
其中一人年近古稀,头发胡须几乎全白,脸上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
另一人穿着一身青袍,丰神俊朗,面容儒雅,谈吐之间带着几分玄妙。
见到二人进门,老者率先起身。
“小客,快来快来,还记得你季叔吗,你小时候还因为你季叔大哭呢。”
被爷爷拉到身旁,陆小客看清了青袍男子的面容。
季少竹。
十年前的那个落魄文人,自己怎么可能忘掉呢?
“季叔。”
陆小客本分的躬身行礼。
“小客不要客气,你小时候我天天抱你呢。”
名为季少竹的青袍男子赶忙双手扶起他,随后向身后招呼。
那儒生女子便马上站在了季少竹身旁。
“陆大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季迟迟,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
老陆上下一打量,长相虽不是绝美,但也是清秀可人,跟我家小客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小客,来跟你未来的娘子打招呼。”
陆小客僵在了原地。
未来的什么?
猛地晃了几下脑袋,他知道肯定是自己最近没睡好,听错了。
“陆小客你好,我是季迟迟,是你未来的娘子。”
感受到那热忱的目光,刚刚在院门口还敢挑逗她的陆小客